妖國六宮。


    冰龍族,赤妖族,元宮,虛無長史,長白宮,左靈官。


    當妖皇與北海之主敵對之後,令無數勢力望而生畏的北海十八宮便隨之分裂,十二宮忠心追隨北海之主,剩下六宮則是跟隨妖皇建立妖國。


    所以從來不會有人懷疑六宮對妖國的忠誠度,因為如果他們想背叛的話,當初就不會跟著一同離去,畢竟當年做主的老人現在還沒死。


    不到兩千年的時間,對於妖族五境來說,漫長壽元隻不過才堪堪過半而已。


    無論是從身份,地位,還是來到妖國的目的,李子冀一言一行全都受到了無數人的關注,風正伯前腳剛走進禮築,後腳消息就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我倒是沒想到,長白宮會讓風正伯出麵,未免也有些太不把李子冀放在眼裏了。”湖畔的野花開的正盛,蕭其嗅著花香,語氣平淡,聽起來似乎還帶著一些譏諷。


    風正伯雖然是六宮嫡係,可實力並非是長白宮這一代四境最強的。


    長生天輕笑一聲:“如此才正合適,風正伯不上不下剛剛好,若是一開始就讓風正奇出麵,反倒做的太絕。”


    畢竟是三千院弟子,有實權的汝南縣侯。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李子冀,可早已經如雷貫耳,言語間自然也沒有輕視,隻是覺得今晚這場晚宴一定很精彩。


    蕭其道:“李子冀畢竟代表聖朝,若是風正伯挑釁太過,總歸不好。”


    說著,他將目光放到了林墨的身上,問道:“上次你出使聖朝之時,應該沒受過刁難吧?”


    林墨想著上次的經曆,淡淡道:“禮部上下雖巴不得我主動挑釁,好等著出手教訓,不過我不惹事,他們倒也不會主動找茬,倒是茉莉兒被教訓了一頓。”


    蕭其哈哈一笑:“茉莉兒就得被教訓教訓才能收斂性子。”


    紅涯冷哼一聲:“這個李子冀不過是初來乍到就敢應約去六角樓,便是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他的語氣很冷,那張臉倒是頗為清秀,隻不過額頭上有一道刀疤,瞧上去略微猙獰,那是當初李應留下的一刀,傷勢恢複後紅涯恢複了大半的刀痕,唯獨在額頭上留下一道,以此來銘記那一天。


    紅涯潛心修行,他的眼裏沒有妖國同代,沒有顧春秋,沒有三公子,就隻有李應!


    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再次與李應碰麵,然後親手將其斬殺,以報一刀之仇,而李子冀乃是李應的弟弟,恨屋及烏,紅涯自然不會對李子冀有什麽好感觀。


    但是茉莉兒卻又和李子冀交情深厚,礙於自己妹妹他又不能對李子冀如何,所以他這幾天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多好。


    即便是這美麗霧湖都無法壓下他的情緒。


    和外麵的陰雨不同,霧湖裏陽光正好,迎麵吹來的暖風帶著春夏的輕盈,林墨瞧著一隻飛鳥在白霧裏若隱若現,輕笑一聲:“像他這樣的人,是很難死的,長白宮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是沒得選,是不會走那一步的。”


    蕭其的心跳速度忽然加快了一些,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坐不太住了,不由得搖頭苦笑:“聽說他和周誌鬥了個不上不下,我還是頭一次覺得霧湖放不下我。”


    長生天道:“周誌修了悟道鎖,不過饒是如此也足以證明這位聖朝縣侯的了不起,你若是技癢也不急於一時,等到妖古蓮池開啟,自然有機會。”


    話落,稍稍停頓,他又將視線放到了林墨的身上:“你與李子冀也算舊識,難道不打算去見一見?”


    林墨微微搖頭:“我的確想和他見一麵,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時機實在太不好,他身為冰龍族的少族長,是絕不能在這種時刻與李子冀碰麵的。


    幾人坐在一起就這麽閑聊著天,看似尋常的言語卻似乎隱藏著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蕭其忽然用力的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我現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風正伯到底想怎麽做。”


    林墨麵無表情,霧湖的風拂動著他冰藍色的長發:“和那比較起來,我倒是更想知道李子冀心裏在想什麽。”


    ......


    ......


    李子冀在想很多事情,比如六角樓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早飯之後茉莉兒刷碗到底有沒有刷幹淨,今天沒有練劍,雖然肯定不會生疏,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長京城的這場小雨會在什麽時候停下,已經從早上下到了晚上,難不成還會再下一夜?


    街邊的攤位上賣的竟然是一瓶瓶的鮮血,牆角那花開的正豔,卻在雨水裏逐漸凋零豈不可惜?


    他想著很多事情,思緒似乎漫無目的的飄到了各個角落,唯獨沒有去想今晚六角樓裏可能會發生什麽,沒有去想長白宮在短短兩天時間裏咄咄逼人的原因。


    因為這些事情暫時是想不明白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思考,隻要去應對,所有的疑慮自然會在過程中看出蹊蹺。


    “忘記了一件事。”


    走在長街上,看著那數不清的妖族縱橫交錯,其中偶爾還能看見聖朝之外的人族經過,李子冀忽然停下了腳步。


    茉莉兒與他並肩走著,旺西跟在後麵稍稍落後半步,聞言像是鬆了一口氣:“您總算是想起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李子冀聽到這話略微詫異:“你知道我忘記了什麽?”


    旺西道:“您是不是想要詢問六角樓是什麽地方,長白宮實力架構如何,風正伯又為什麽會安排這場接風宴,萬一出了事要如何應對之類的?”


    這都是李子冀應該問的問題,可自從風正伯離開禮築之後,李子冀卻什麽都沒問。


    李子冀輕輕搖頭:“我隻是忘記了打傘。”


    雨還未停,且漸漸變大。


    李子冀收起了外放隔絕的氣息,然後隨手在路邊摘下了一朵野花輕輕拿在手裏。


    旺西不知道李子冀做了什麽,但他看見了那朵野花在李子冀手裏迅速變大,直到成為了一把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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