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河璀璨絢爛。


    程時關卻隻能看到薑晚婉的眼淚,大顆大顆,從上麵砸下來。


    他釋然了。


    還是把手伸出去,幫她輕柔地擦去眼淚。


    “晚婉……不要哭,我這種人不值得,我死了挺好的,你會一直記住我。”


    “我再也不用,為自己畸形扭曲的過去難受了,我這種人死了也是種幹淨。”


    薑晚婉咬唇搖頭:“不!不是的!”


    “程時關不能全怪你,是他們換了我們的命格,所以你才會,才會傷害我的。”


    程時關淺笑時噴出口血,意識逐漸模糊,他聽到晚婉撕心裂肺的喊叫他的名字。


    他想說別哭了,這黃泉路,他怎麽安生走過去。


    薑晚婉臉上冰涼…沾著腥熱鮮血手緩緩滑了下去。


    “程時關,程時關你不要死,你睜開眼睛啊,我求求你別死,我求求你了,程時關!”


    “……”


    沈行疆把前麵的人都解決了,用繩子把這些人捆起來,趕到這邊。


    看到程時關倒在血泊裏,晚婉哭成淚人,他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他把薑晚婉摟進懷裏,捂住她的眼睛:“想哭就哭吧,把傷心哭出來,不要留在心裏。”


    薑雋聽到外麵沒啥動靜,收拾東西抱倆孩子出來。


    進屋看出炕板在動,他把炕板移開:“娘,後麵咋了?我姐怎麽哭得這麽傷心,不是我姐夫怎麽了吧。”


    說完,他手腳都涼了。


    宋香霧把安安抱出來:“不是姐夫,是程時關受傷了,你輕點,把孩子先放下。”


    薑雋緩過來一點,把孩子放在炕上,從後窗戶鑽了出去。


    “好重的血腥氣。”


    “娘……不是受傷,程時關死了。”


    程時關死了。


    薑雋先報警,後去程家,把這個消息告訴程家人。


    高淑蘭當即就瘋了:“不可能,我兒子好好的,怎麽會死呢!”


    薑憐也不敢相信:“不會的,我剛才……才和他吵過架,不可能死的。”


    活生生的人,不會的,怎麽會呢?


    那是她在程家唯一的依仗,程時關死了,誰能護著她?


    消息瞞不住程厭虎,程厭虎當晚就進了醫院,程文遠讓程文山去看程時關,他和程含章把老爺子送到醫院。


    程家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來。


    程思樂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太慌亂了,她是被吵醒才問出來的,連外套都沒來記得穿,跑到薑晚婉家裏。


    警察法醫在驗屍。


    程時關躺在薑家後院,閉著眼睛,四肢冰涼,毫無血色。


    高淑蘭和程思樂她們往上撲,被警察攔住了。


    高淑蘭抓著警察:“是不是他們害死了我兒子?”


    警察已經勘驗過:“女同誌冷靜一下,不是他們,是這邊發生了惡性兇殺案,您兒子為了救那位女同誌,殺了這位歹徒,同時也被殺了。”


    高淑蘭和程思樂都不敢相信:“一定是我做夢了,時關好好地,怎麽會死呢?”


    程思樂:“娘,我哥他,不會的,我哥他……嗚嗚……”


    薑憐看著程時關,心裏很複雜。


    他真的死了。


    他死了他怎麽辦啊?


    薑晚婉身邊有一堆人護著,程思樂不敢和她發難,轉頭看到薑憐站在旁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完全不像死了男人的樣子。


    她衝過去拽住薑憐的衣服:“我哥死了,你為什麽不哭?”


    薑憐也想哭,但沒眼淚。


    “又不是為了我死的。”


    在警察的協調下,程時關的遺體被抬走。


    沈行疆扶著薑晚婉,陪她一起把程時關送到警察局。


    順便,報了警。


    1978年,春末。


    董鶴爵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田曉玲,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同時被逮捕,殺人未遂的還有祝菩然。


    逮捕祝菩然那天,正是程時關死的那天。


    程渡在祝菩然的床上和警察保證祝菩然絕對沒有問題,話還沒說完,警察就通知他程時關遇害身故的消息。


    程渡瘋了一樣衝出去,沒在搭理祝菩然。


    那段時間,街頭巷尾,傳遍了董家坑害薑家,程家的事情。


    誰也想不到,宋香霧不是宋香霧,竟然被雙胞胎妹妹頂替了。


    董鶴爵竟然謀殺了薑北望,差點害死程含章,還間接殺了程時關。


    董鶴爵落馬,被程家打壓的董家生意一落千丈,董善淵帶著董善瑩逃亡國外。


    艾家也沒好到哪裏去,不知道為什麽,艾家的生意也越來越差,像是大廈從根子被腐蝕,隻留下精美的殼子,忽然某一天,全部都倒下了。


    摔得塵土飛揚,血肉模糊。


    除了這些人,偏遠的雲南山區,一個四十多歲的像流浪漢的男人,七竅流血而亡,是真的特別慘。


    李尋真走了三天兩夜找到李塵的屍體,歎了口氣,把他火化帶走。


    “這世上事都有定數,有人吃苦受罪是在償還前世因果,何必為了別人的因果把自己搭進去,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春雨過,驚雷來。


    夏天的熱意覆蓋了四九城。


    一早,薑晚婉和沈行疆換上了沉重的黑衣。


    出門前,沈行疆拿出一捧野菊花,菊花很小,是附近山上才有的。


    沈行疆把她交給薑晚婉,還有一份艾窩窩:“早上去采的,拿著這些去送他一程吧。”


    薑晚婉嘴唇動了動,消瘦了許多的麵龐扯動:“好。”


    今天是程時關下葬的日子。


    程渡和高淑蘭知道,程時關最想看到的人就是薑晚婉了。


    程時關為薑晚婉而死,他們也沒有阻攔她過來看人。


    出門後,天上飄下了斜斜細雨。


    墓地很靜謐,沿途走過去,看到了綠樹和野花野草。


    程時關的墓碑上放著他的照片。


    薑晚婉把菊花和艾窩窩放在他麵前,緩緩跪下,用手擦去照片上的雨水。


    “時關哥哥,以後就要自己睡在這了,不用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好的。”


    一隻白色的蝴蝶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停在薑晚婉肩膀上片刻又飛走了。


    程思樂嗓音沙啞:“是哥哥嗎?”


    薑晚婉看著蝴蝶飛遠。


    高淑蘭又哭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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