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憐好冷,衣服底下是一層冷汗,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她不敢反抗大隊的話,隻能拿著清理揚叉子進豬圈去清理豬糞。


    吃飽的豬趴在稻草上睡覺,腦袋對著豬圈裏麵,屁股衝著外麵。


    有的豬食被凍在地上,必須用力氣才能把豬屎弄下來。


    看著地上的屎,薑憐就忍不住想到昨天自己吃屎的經曆,她隱忍的閉上眼睛,身體難受無力,隻能在內心把薑晚婉詛咒個遍,罵了個遍。


    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掛著汗,眼前的豬屎是重影的,她在心裏罵著罵著,也罵不動了,隻想盡快把豬屎弄完好迴去休息。


    然而豬屎太難清理了,薑憐把揚叉子抵住豬屎,腳踩在揚叉子上借力,踹了一腳,兩腳……第三腳用力過猛,揚叉子從豬屎上越過去,帶著薑憐的叉了出去,好死不死插在前麵的老母豬豬屁股上。


    薑憐也摔在地上,不等她爬起來,豬圈裏的豬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是形容不出來的慘,嗷嗷的很是刺耳。


    薑憐害怕地爬起來,眼皮子狂跳,她嘴裏說著對不起,伸手把揚叉子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如注,豬屁股三個眼哐哐冒血,豬疼得在圈裏來迴衝撞。


    薑憐被嚇得冷汗都冒不出來了。


    不等她做反應,葛紅玲聽到聲音趕來,看到薑憐手裏拿著揚叉子,揚叉子尖上都是血,豬更是慘,屁股後麵都爛了。


    葛紅玲心疼死了:“薑憐你幹什麽呢!不想幹活也不能對豬出氣啊!”


    她惡狠狠地歎了口氣,去找大隊的人來搶救老母豬,不僅找了隊裏的漢子穩住母豬,還找了赤腳大夫來給母豬治病。


    薑憐先是病了,又被豬嚇到,虛弱地倒在地上,她喘著粗氣,覺得自己快死了。


    很快,大隊的人來了,薑憐伸出手向他們求救。


    “你們救完豬,也順便救救我……”


    看到母豬這麽慘,大隊的人怎麽可能搭理她,不踹她就不錯了。


    薑憐虛弱地倒在豬糞上,看著大隊婦女主任,大隊的男人,大隊的赤腳大夫心疼又小心翼翼地把老母豬弄出去治病。


    他們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薑憐一口老血梗在喉間。


    她竟然不如一頭豬!


    昏倒前,薑憐憑借著自己超強的毅力爬迴自己的屋子裏,雖然漏風,但是……不至於被凍死。


    薑憐這件事很快傳遍了生產隊。


    她蓄意謀害生產隊的老母豬,這件事讓大隊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兒全都憤怒了,大家在屋裏變著法地罵她,還想來打她,若不是張紅日壓住了,薑憐會被打個半死。


    薑憐的事,是許蘭告訴她的,許蘭說得有鼻子有眼,痛恨不已,罵了半天才迴去。


    彼時薑晚婉吃過了晚飯,但是晚上嘴巴還是閑得慌,叫沈行疆用爐圈子給她烤土豆片吃。


    土豆片烤得差不多,發出滋滋的響聲,外焦裏嫩,什麽都不蘸都好吃得不行。


    薑晚婉吃著土豆片,眼睛裏帶著笑意:“太活該了。”


    她吃的嘴邊沾了點焦黑的灰,沈行疆用指腹擦去。


    吃了兩個土豆,薑晚婉坐在爐子邊上烤了會兒手,又烤了會兒腳,烤得全身熱乎乎的,伸出手臂撒嬌哼哼:“老公我想漱口睡覺。”


    她最近生理期,人懶得不行。


    仗著沈行疆身體好了不少,又寵著她,連漱口都不願意自己去了。


    沈行疆把爐火勾好,抱她上炕,端來漱口水和搪瓷盆,薑晚婉趴在炕邊漱了漱口,把嘴巴裏麵的味兒都散盡了,乖乖地鑽到炕裏麵。


    屋裏燒得熱乎乎的,薑晚婉把被子掖在腋下,兩隻手放在被子上麵,眼睛像小葡萄亮晶晶的,沈行疆脫衣服她看著,沈行疆上炕她也看著,目光緊緊黏在沈行疆身上。


    沈行疆吹了紅洋蠟,撩開被子鑽進來,剛躺下,小姑娘咕嚕嚕翻到他懷裏,頭枕著他的胳膊,臉對著他胸膛。


    “老公,你傷養好了就要迴部隊嗎?”


    在被窩裏的時候,薑晚婉總是軟乎乎的,唿出來的熱氣噴灑在他胸口,燙得他心窩裏都是暖的。


    沈行疆知道她不舍,小姑娘最近越發粘著他,沒人的時候就和他摟在一塊,聞他身上的味道,她這樣子,叫他也舍不得。


    若是可以,他也想在家裏陪著她,但……不行,程時關是個定時炸彈,他也不知道那個男人什麽時候會炸了他家的炕頭。


    他要努力往上爬,爬到程時關頭上,讓他沒有資格和他搶晚婉。


    沈行疆愛憐地摟住薑晚婉薄薄的肩膀:“過完年再走。”


    薑晚婉忽然有些傷感了,她緊緊摟住沈行疆的腰。


    沉默的夜裏,思念和不舍如海水般把沈行疆淹沒,他不敢細想薑晚婉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舍,說不定會哭鼻子。


    他有些焦躁,不知道該怎麽把這個嬌嬌人哄好。


    “怎麽了?”


    沈行疆還是問出口,他想著先問出來,等她和他傾訴,順便安慰她。


    薑晚婉眨了眨水潤的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


    沈行疆:“嗯。”


    時間很快,他們要分別,晚婉一定傷心壞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薑晚婉的臉,沒有摸到眼裏,又往上去摸她的眼尾,摸到了她卷翹的睫毛,但眼尾幹爽,還沒有哭。


    “……乖,我會盡快……”


    他想說,我會盡快迴來陪你。


    薑晚婉打斷他的話,語氣非常的遺憾:“怎麽就在這個節骨眼來例假了呢?你說我要是不來例假,咱們這大半月都可以做那件事,現在卻平白空了這麽多天。”


    “誒……”


    銀月如霜,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子裏,幽蘭的月光剛好打在薑晚婉的臉上,把她的惆悵照得一清二楚。


    沈行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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