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剛剛加班結束,就看見了坐在客廳裏垂頭喪氣坐立不安的兩個人。


    見到她迴來,兩人趕緊站起來。


    “怎麽了?”程惠立刻問道。


    高南看了一眼客廳裏晃來晃去等八卦還沒睡覺的高枝。


    死丫頭一看有熱鬧,攆都攆不走!沒輕沒重的!等他有空好好說道說道她。


    作為高枝的親哥,他理直氣壯。


    程惠道:“小枝,去睡覺,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


    “哦。”高枝不情不願走了。


    一進書房,高峰立刻道:“嫂子,我錯了,我剛才把耿蓮打了,打得好像有點重,本來我們是要送他去醫院的,結果被人發現了,我一懵就扔下他跑了,現在怎麽辦?我不會殺人了吧?就算不殺人,把人打重傷,也會坐牢吧?”


    他真的後悔了。


    他剛過了幾天好日子!結果被自己毀了就算了,他最怕的其實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連累程惠和高遠。


    不管是不是親的,一個鍋裏吃飯長大的兄弟姐妹,其中有人做了壞事,其他人就會被人帶有色眼鏡看,覺得他們也不是好東西!


    “嫂子,我真沒想殺他,誰知道他這麽不禁打....”高峰道。


    高南打斷他:“嫂子沒功夫聽你廢話,現在應該怎麽辦?我們去自首嗎?”


    程惠迴神,非常無語。


    她有些失望地看著高南:“我以為你靠譜,有你在不會出現大問題。”


    高南瞬間像被重拳打了一樣羞愧又難受。


    他辜負了嫂子的信任!


    程惠沒功夫跟兩人說話,立刻出門了。


    高遠今天晚上真不在家,駐地要訓練,少不了夜間突擊訓練,他其實很難做到之前理想的那樣,天天迴家。


    程惠去前麵辦公樓把蔣拳和特別小組的人叫了過來。


    “現在有個臨時任務,你們趕緊去調查一下.....”她把人分了出去。


    一邊去學校家屬院聽輿論。


    一邊去醫院安排最好的醫生,務必盡最大的努力搶救耿蓮,不能讓他死了。


    不死,怎麽都好說,死了,可就任對方怎麽說了。


    至於死無對證,不可能的。


    高南找過鄰居打聽耿家的地址,就是最大的破綻。


    第二大破綻是耿小鶯,她會找到高峰和高南。


    跑是跑不了的。


    把人散出去了,程惠才迴來對高南高峰道。


    “現在你們去派出所吧。”


    高南高峰都歎口氣,二話沒說就往外走。


    自己打的人,自己闖的禍,他們認!


    程惠道:“我話還沒說完呢,去了派出所,不要說人是你們打的,你們兩個見到有兩個人打他,你們是後來出現的,見義勇為,剛把那兩個人打跑,結果就有人誤會是你們打的人,你們一時懵了,害怕別人誤會,才跑了。


    “現在清醒過來,發現逃跑之後讓問題更嚴重,你們就站出來了。”


    “啊?”高南高峰都啥樣了。


    這可真是,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這這這,除非偷偷圍觀的人眼神不好,或者耿蓮死了才能行吧?


    程惠道:“如果耿蓮沒死,去了醫院,會有人交代他怎麽說的,他不按照我說的說,那我們就實話實說,讓他身敗名裂,到時候外人知道真相,也會同情你,隻要他不死,就不會重判。”


    現在法律不完善,把人打傷了,隻要賠償到位,對方不追究,就可以不用坐牢。


    隻要耿蓮不死,什麽都好操作。


    又跟兩人對了些細節,程惠就把人放出去了。


    醫院那邊,特別行動小組的人也表演上了。


    白致出現在醫院大廳,看見一堆人推著個血人進來,一打聽還真是耿蓮。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衝了出去:“咦?這不是耿老師嗎?我上過耿老師的課,他這是怎麽了?”


    一個男老師看了他一眼,二十五六的年紀,估計是他們學校畢業的學生吧,他說道:“耿老師運氣不好,遇到了搶劫的,被打了。”


    因為要裝京城的學生,陳飛吉雙這兩個東北出身的人就撤了,換上京城土著。


    “什麽?搶劫的?耿老師在哪裏被打的?”他問道。


    “在學校和家屬院之間的小樹林裏。”男老師道。


    “啊,學校治安竟然這麽不好了,竟然有劫匪跑那裏去打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要緊的是救耿老師。”白致道。


    70年代的醫療條件當然沒有多麽好,但是生病的人不見得少,特別是出現意外來就診急診的。


    小小的急診室裏已經堵滿了人。


    耿蓮人雖然進來了,卻隻有一個實習期的小大夫手忙腳亂地查看他,一看就不靠譜。


    真容易耽誤出人命。


    白致暗讚自家廠長心細,竟然連這個都能想到,竟然連這個都懂。


    他這個比程惠年長了好幾歲的京城土著都第一次進急診室,第一次知道急診室原來是這樣的,原來進來了也不一定救得了命。


    很可能在走廊裏被拖死。


    還不能怨醫生不救人。


    一共就那麽兩個醫生,一個正在給一個病人做心肺複蘇,一個正在給一個頭破血流的病人縫頭皮,總不能縫一半不管了去管別人吧?


    旁邊還有兩個骨折的在硬挺著哀嚎。


    再旁邊還有兩個被狗咬的滋滋冒血,沒人包紮。


    再旁邊還有一個腳踩了釘子,釘子還在腳掌裏盯著來兩個小時沒拔出來的人。


    這人一急眼,自己把釘子拔出來了!


    結果血噴出來,止不住的樣子,立刻被顧不過來的醫生護士一頓罵。


    還沒罵完,門口衝進來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哭喊:“快來救救我的孩子,他被東西卡住了,沒氣了!”


    正在縫頭皮的醫生頓時扔了針線跑過去了。


    頭上冒血的病人看見落到鼻子上的大針頭,嚇暈了。


    剛剛還一路嚷嚷著讓醫生快點來救人的一群老師們,一看這架勢,都靜音了。


    崔萍攥著耿蓮的胳膊,看著周圍,崩潰道:“這就是你的命,你的命啊,老天爺要收你啊!”


    白致趕緊道:“師母別急,我認識很多厲害的醫生,我看看能不能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讓他們給耿老師看病!”


    他說著趕緊搶了護士長的電話裝模作樣地給程惠打了過去。


    “廠長啊,我這有個人命關天的急事,我一個老師......”


    “好好好,謝謝廠長!那我就在這等著了!”


    他掛了電話驚喜地對眾人道:“我廠長說了,聯係這家醫院裏幾個主任醫生親自搶救耿老師。”


    一個男老師好奇道:“同學,你的廠長是誰啊?這麽厲害?”


    京城別說廠長了,比廠長大的官多了去了,但是能在大半夜一下子叫好幾個醫生過來救人的人,可沒幾個,更別說廠長了。


    醫生要是那麽好叫的話急診室也不至於忙成這樣。


    白致矜持道:“我的廠長,叫程惠。”


    人群一愣,瞬間討論起來。


    每個人看白致的眼神都是羨慕的,驚豔的。


    他們竟然離程惠...的人這麽近嗎?


    程惠這麽好嗎?員工的老師病了她都肯幫忙?


    一個老師也問了這個問題:“她真的說幫忙?”


    “當然!”白致驕傲道:“我們廠長最體恤員工,員工有任何合理的困難,隻要她能幫忙解決,她肯定幫忙,更何況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她不知道就罷了,她知道了肯定會管。”


    這不是他自己拍馬屁,這是程惠剛剛交代他的任務!


    在耿家人麵前,在輿論麵前刷一下好感。


    如果她出麵把人救迴來了,到時候她再“無意中”發現罪魁禍首竟然是她兩個小叔子,對她,對她兩個小叔子,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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