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兒媳婦都有工作,都在他們單位工作好多年了,怎麽可能說走就走?”孫標道。


    “我兒子兒媳婦也是。”王鬆道。


    兩人都是五十八九的年紀,明年後年就退休,所以兒子兒媳都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


    不管工作的單位好不好,工作了那麽多年,都有點職位了,也許再熬兩年就能分到房子了。


    現在被程惠一句話忽悠走?那他們不是虎嗎?


    “孫子也行,有超過十五歲的孫子孫女嗎?也可以去我的食品廠或者電器廠工作。”程惠道:“到時候也能分他們房子。”


    因為高枝,她拉低了工人年齡的下限。


    她能收高枝這個15歲的小姑娘,就得收別人。


    不過這都不是大事兒。


    現在沒人會覺得她收15歲的工人是在虐待童工,隻會說她心善!


    不然15歲初中畢業考不上高中的人,隻能下鄉了。


    不過她晚上迴去要跟高枝說說,讓她知道知道她為她犧牲了多少~


    對麵兩個人又都看著程惠,眼神驚喜、疑惑、複雜,最後都看向張光明。


    還有張光明旁邊很有氣勢的楊嶽,都覺得他有點眼熟,又肯定不認識。


    “她說話算數。”楊嶽突然開口道:“我是安東的廠長楊嶽,她的電器廠就開在我們安東院裏,用的都是我們安東的廠房和工人。”


    他替程惠背書!他高興!


    王鬆和孫標都激動了,竟然是他們這的第一大廠的廠長,楊嶽!


    “幸會幸會。”兩人激動地跟楊嶽握手。


    都恨他出現得太晚!


    早個幾年嘛,他們要是認識楊嶽,現在也許不至於在這為了套房子爭得頭破血流的。


    比如王鬆,他要是早就跟楊嶽關係好,那讓楊嶽把安東廠所有工作服的訂單都給他一個廠,而不是幾給廠分,那還說啥了?


    比如孫標,如果安東所有工人的家具都從他這買,那還說啥了?


    兩人重新考慮程惠的話。


    “我大孫子16了,初三,倒是可以出來工作了。”孫標道。


    這個孫子學習不好,注定考不上高中,不如早出來工作。


    至於其他孫子孫女,能上高中還是上高中,高中文憑也比初中文憑好使。


    而且讀書實際是好事,他就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非常支持孩子們讀書。


    王鬆也道:“我倒是有個女兒快30了還沒個正式工作。你那食品廠和電器廠的工作是正式的嗎?


    “咦?你是怎麽同時當上電器廠和食品廠的廠長的?這兩個也不搭啊!”


    有些大廠的廠長是會兼職幾個廠的分廠長,比如楊嶽。


    但是那些分廠都是一個係統的!做食品的就都是各種食品廠的分廠,做機械的就都是機械類的分廠。


    食品廠兼電器廠廠長是什麽鬼?


    程惠笑道:“我本來也不想當這個電器廠的廠長的,結果當時好幾個大廠長競爭,爭來爭去差點傷了和氣,他們一商量,就都不當了,讓給我當。”


    王鬆和孫標都側目看她,感覺她在陰陽他們!又沒有證據!


    “還有,我們廠的編製都是正式的,威風食品廠你們沒聽過,但是威風蛋糕你們應該聽過,還有北京烤鴨,都是我們廠的產品。”程惠道。


    “哦~~~原來是你!”


    “你早說啊!”


    “烤鴨真好吃!”


    “蛋糕也好吃,就是貴。”


    兩人聊了幾句,氣氛終於有點輕鬆的樣子。


    但是絕口不提要工作、讓房子的事情。


    還是不信。


    與其信她的“年底住進去”,他們更喜歡明天就搬進來!


    而且這房子絕對比什麽福利房都氣派。


    他們又不虎。


    程惠笑了,這兩人身上都透著四個字,“老奸巨猾”。


    他們比她那些表叔年紀都大十幾二十歲,多一代人的閱曆和智慧,就是不一樣。


    按年紀,將來她得叫他們爺爺。


    如果兩人表現不錯的話。


    程惠看了圈屋裏,沒有任何家具,隻有工人幹活剩下的幾個長條木板凳。


    “我們坐下聊吧。”她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多年的默契瞬間讓兩人達成了一致。


    坐下就坐下,她就是說破天去,這房子也得是他們的!他們其中之一的!


    與其便宜給一個20來歲的小姑娘,不如便宜認識了一輩子的老夥計。


    程惠坐下,看著對麵坐在一條板凳上的兩個人,笑了。


    這事兒整的,還把兩人整成同仇敵愾了。


    不過問題不大。


    她問道表情嚴肅的張光明:“叔,咱們這興延遲退休嗎?比如60不退,65退。”


    對麵兩個人瞬間渾身緊繃,唿吸都停止了。


    有些人天天盼著早退休早迴家休息,睡覺睡到自然醒,不用幹活就有錢。


    但是有些人卻怕死了退休,無論如何也不想退,位置越高的人越是如此。


    當位置足夠高,那就不是工作了,是事業!


    他們為了自己熱愛的事業渾身充滿幹勁兒,一分鍾都不想離開!


    一想起以後這些都跟他們沒關係了,他們隻能迴家吃飯睡、覺發、呆打發時間,他們就打心眼裏恐懼抗拒,人都要抑鬱了。


    很巧,王鬆和孫標都是這種人,他們不想退休。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


    聽到程惠這麽說,他們猜到什麽,目光希冀地看著張光明。


    而且剛剛程惠叫他什麽?叔?怪不得!


    張光明眉毛一挑,遲疑了一下道:“當然有人可以延遲退休,但是那得是對單位做出巨大貢獻的人,而且不是過去,是現在和將來,他都能為單位做出別人無法替代的貢獻,才可以延遲退休。”


    他用眼神示意程惠:別把餅畫到我身上。


    讓這兩人延遲退休,如果沒有足夠服眾的理由,他提都不會提,這是原則問題。


    王鬆和孫標眼裏的光熄滅了。


    自己啥樣自己有數。


    他們這個廠長,雖然當得兢兢業業,但是一路上磕磕絆絆。


    還沒到年齡呢就有人著急要把他們踢走了,還留他們延遲退休繼續當?做夢都不敢這麽想。


    至於現在和將來都能為廠裏做出巨大貢獻?他們老了,有心無力。


    王鬆看著程惠道:“小同誌,你別說了,這房子我們不會讓給你的。”


    程惠說了幾句話,整的他們心裏忽上忽下、忽喜忽悲怪難受的!


    大過年的,幹啥呢?


    他轉頭對孫標道:“現在大領導和楊廠長都在,讓他們給我們當個見證人,我們重新剪子包袱錘一下,三局兩勝,誰贏了這房子歸誰,你可不許再耍賴了!”


    “誰耍賴了,明明是你。”孫標嘟囔著手已經藏到了身後,看樣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等他們出完,這房子可就真塵埃落定了。


    “等一下。”程惠道。


    結果兩人怕她再阻攔,速度同時加快了。


    “剪子包袱錘!”兩人同時喊道,同時出拳。


    王鬆出的石頭。


    孫標出的剪刀,他輸了一局。


    王鬆激動鼓掌,孫標愁眉苦臉,一時不想再出第二把。


    程惠笑道:“孫廠長,你們家具廠現在最大的難題是什麽?”


    “什麽?”孫標疑惑地看著她。


    王鬆急了:“別上她的當!她就是攪局來的!有什麽話咱們分出勝負之後你再跟她慢慢說!”


    孫標眼睛一轉:“.....我不,我就要現在聽她說。”


    王鬆......“你個臭不要臉的又想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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