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工,對不起,這婆娘不知道在哪聽見的風言風語,誤會了,我替她給您道歉!”周勤站起來鞠躬。


    程惠想起她第一次來找周勤的時候,保安那閃爍的眼神,就知道會有麻煩。


    沒想到麻煩來得這麽快,這麽危險。


    剛才要不是高枝反應快,她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那就好好問問她,哪聽來的?我辛辛苦苦為你們廠做貢獻,結果還背了一身汙名,這機械廠,我以後不能來了。”


    程惠說完就要走。


    這女人要是真給她肚子來一下,她得後悔死!這問題不解決,她真不來了!


    眾人急了,紛紛攔著。


    “別啊程工!”


    “我們替她道歉!”


    “讓周工迴家打她!”


    “不能因為她一個婦人影響國家大事啊!”


    趙大興也聽見動靜跑了過來,高枝比比劃劃:“你們剛才沒看見,這女人進來就朝我嫂子肚子踢!下手太狠了!簡直想要我嫂子和我侄子的命!就得把她抓起來!”


    趙大興的臉也黑了。


    周巧蘭要氣瘋了,嗷嗷叫:“我哪有踢她肚子?我就要抓她頭發,給她兩巴掌!她肚子裏到底是老周的孩子,她要是能跪下給我磕倆認個姐姐,我也能給她養著!”


    周勤氣得都哆嗦了,等她說完才反應過來,迴手就是一個大比兜。


    周巧蘭更生氣了,抓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咬得周勤大叫。


    兩口子非常沒體麵地打了起來。


    程惠靠邊離他們遠點,對趙大興道:“趙廠長,希望這事你能跟她解釋清楚,也給我一個交代,她的問題不解決,我以後真不敢來了。


    “還有,咱們廠是保密單位吧,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呢?”


    說完就走。


    趙大興滿臉通紅,都不好意思攔她。


    他們廠當然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但是門禁也沒那麽嚴,不然程惠當初根本進不來。


    以後估計也遇不見第二個程惠了,那門禁就嚴起來!


    程惠走了幾步就看見了眼神閃爍的蘇珍珍。


    她腳步一頓,算著蘇珍珍離開的時間和這女人來得時間,還有這女人準確得找到她的辦公室。


    程惠立刻問道:“蘇珍珍,是你讓她來的吧?”


    “沒有沒有,不關我的事!”蘇珍珍立刻搖手。


    程惠迴頭問道正在跟周勤打架的女人,她竟然不落下風。


    “是她給你指得路吧?”程惠喊道。


    女人聽見她問,幹脆地點頭:“對!就是她!”


    眾人的視線頓時朝蘇珍珍射去,本來對她有點好感的年輕人都敵視她了。


    “不是,我不知道她要找程惠的麻煩,她就問我程惠在哪,我樂於助人,當然告訴她了,誰知道她要打人!不管我的事!”


    程惠根本不聽她解釋,大家心裏都有杆秤。


    她不顧周圍人的挽留,坐著崔德貴的小汽車走了~


    身後還跟著一輛搪瓷廠的卡車,拉著半車搪瓷製品。


    先迴了食品廠,眾人依然忙碌著。


    縣食品廠現在大地震,幾個領導人人自危,沒人管他們這個小破廠了。


    有電有材料,幹!今天依然正常交貨。


    崔德貴看到她迴來立刻問道:“談得怎麽樣?”


    “十拿九穩,不過對方要開會,不知道開幾天。”程惠道。


    崔德貴點頭:“這個倒是,有得開呢,不過你放心,你跑不下來叔幫你跑,絕對讓你們有地方做蛋糕。”


    這是雙贏。


    這幾天百貨大樓的人流都比秋林多了!業績也比往年多四成!這好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崔德貴又把高枝和程惠送迴高家屯,他才坐車離開。


    看到卡車進村,車後立刻就跟滿了人。


    卡車停穩,生產隊的大院也滿了。


    不但有高家屯的人,還有其他聽到消息的生產隊,也想來碰碰運氣,能不能買到一折的搪瓷盆。


    如果能,那這個年過得都喜慶了。


    程惠讓人把幾乎無暇的一堆搪瓷製品單獨挑出來,給高家屯的社員,其他真有暇的,給其他社員。


    她沒藏著掖著,就這麽說的。


    眾人也沒意見,自己人和別人肯定不能同樣對待。


    別的生產隊的人沒意見,自己生產隊的人看程惠的眼神就更喜歡了!


    “姑,我今天已經罵過朱秋芳了!我還把她罵哭了!”那個四十多少的女人道。


    “高強呢?高金寶罵過了嗎?”程惠問道。


    “天一亮金寶爸媽叔伯兄弟就把高強堵炕上罵完了。”一人道:“罵完還把他拽起來掃雪。”


    程惠:“...我公公挺生氣吧?”


    “又沒罵他,他生什麽氣?”有人道。


    村裏人都了解高老三的脾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情關己,隻要別罵他打他,他都能樂得嘎嘎的,就像當初張癩子從他家倉房被抓出來的時候。


    “你公公說等明天他起床了,金寶家再去罵,別吵他睡覺。”又有人道。


    程惠忍笑,是她了解的高老三。


    上輩子一開始她不想去了解高家人,消極對待,高老三就被朱寡婦當槍使,總是為難她。


    後來她看清高老三是啥人了,他偶爾就能被她當槍使,去找朱秋芳的麻煩。


    這把槍好使,這輩子得繼續使。


    “哎呀我給我公公帶了兩瓶北大倉迴來,走小枝,你一會兒給爸送去,我就不去了,我怕姓朱的打我。”程惠道。


    朱秋芳都往她炕上塞野男人了,以後她不需要再裝一點孝道,裝了就會被人以為好欺負。


    人家都要她的清白性命了,她還管人家叫媽!不是好欺負是什麽?


    眾人眼睛已經閃閃亮:“你給你公公買北大倉了?”


    “小惠啊,你怎麽這麽孝順!”


    “高老三真是好命!”


    程惠一邊往知青點走一邊道:“不管如何,他把高遠拉扯大,養恩大於生恩,朱秋芳跟我沒關係,我公公我是會善待的。”


    頓時,程惠身上微微“不孝”的名聲沒了!蕩然無存!


    咋這麽孝順呢!


    他們怎麽沒攤上這麽好的兒媳婦呢!


    那天為什麽是高遠路過呢?怎麽不是他們兒子呢?


    程惠進了知青點,從屋裏拿出兩瓶北大倉和一包花生米,讓高枝摟著去給高老三送去。


    高枝有些小情緒。


    她是沒餓死沒凍死,但是從小到大也沒少挨高老三打罵!“拖油瓶”“小要飯的”,他也沒少叫!


    “到底讓你長這麽大,不然你真出去要飯,還不知道過得什麽日子呢。”程惠道:


    “而且他這個人,有口無心,以後你經常給他送酒,他能一口一個親閨女叫你!”


    高枝一聽,頓時笑了,抱著酒瓶就走。


    大多數孩子都想孝順父母,特別是不受待見的孩子,就想父母有一天對他們刮目相看,後悔自己當初虧待了他們。


    別看高枝現在不情不願的,上輩子她有錢之後,經常孝敬高老三,當然也隻孝敬高老三,她對朱秋芳也沒有一點好感。


    高枝身後跟著一群人,去了高老三家。


    “老三,你兒媳婦給你送酒來了!”


    “還是兩瓶,北大倉!”


    “你咋這麽好命,攤上這麽好的兒媳婦?”


    眾人嚷嚷著就進屋了,想蹭酒......


    北大倉,2塊錢一瓶,村裏估計就高啟山喝過!


    他們就喝1毛錢1大缸子的小燒。


    高老三懵了,直到高枝把兩瓶酒塞到他手裏,他才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罵炕對麵的朱秋芳:


    “你還說我兒媳婦沒把我放在眼裏,人家把我放心裏了!以後你再敢說我兒媳婦一句壞話試試?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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