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燧腳步稍稍頓了一下,原本他對警局的人事調動沒多少興趣——也不想把這起走私案的影響擴大化。


    要是以後執法局抓犯人之前都要畏首畏尾,要考慮抓了這個犯人會不會造成什麽負麵影響,會不會被總督事後清算,那以後還怎麽抓人?


    別用有心的罪犯也同樣會利用這點,把自己包裝成好人,以此逃過律法的製裁。


    霍芸幽這起案子,說白了是律法方麵的不完善,而不是執法機構的問題。


    不過……薑燧不想主動擴大事態,不代表有人主動跳上來他就不接招了。


    “帶我過去看看。”


    督察長愣了兩秒:“總督大人,您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浪費時間……”


    “哪種人?”薑燧反問了一句,“我們優秀的執法官莫名其妙就要離職,作為總督的我難道不該去關心一下嗎?”


    薑燧很清楚的知道,為了轉移責任,為了維持自身的形象,這起烏龍走私案一定會有執法官被抓出來頂包,用來擋住民眾的口水,平息他們的憤怒。


    這個背鍋的人有極大可能就是當時負責處理這起案子的基層執法官。


    可平心而論,這個執法官真的有那麽大的問題嗎?


    他按照律法去抓捕犯人,從這個行為上來看,又有什麽錯?


    被逮捕的霍芸幽沒錯,不代表逮捕她的執法官就有錯了。


    相反,把輿論往二元極端方向引導,從開始到現在都沒認識到自己錯誤,一直想推卸責任的督察長,才是真正需要被處理掉的毒瘤。


    “那……總督大人,我帶您去!”


    督察長抹了一下汗水,小跑到年輕執法官身邊,一把奪過他正在簽字的筆,大聲嗬斥道:“你眼睛長哪裏去了?!總督大人過來了沒看到嗎?!”


    總督大人?


    年輕的執法官被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子,頗有些手足無措。


    “總督大人……對不起!對不起!”


    薑燧走上前,拿起那份還沒來得及簽字的離職報告:“怎麽就要離職了?你對不起誰了?”


    執法官很羞愧的低下了頭:“總督大人,我就是負責抓捕霍芸幽的人,庭審的時候我也在現場……您,您要怎麽懲罰我,我都認!”


    “你來說說,為什麽霍芸幽不該被抓?”薑燧把離職報告收到手上,“抬起頭來說。”


    執法官勉強抬起了頭,但是還是不敢直視薑燧:“因為霍芸幽救了很多人的命,她是好人,不應該被抓……”


    每次想到在下水道時,老人流著淚懇求自己不要追查霍芸幽的時候,執法官的內心就無比煎熬。


    還好……還好總督大人過來妥善的處理了這件事,不然他就成為殺死那麽多病人的劊子手了!


    對一個滿懷理想的執法官來說,這一次執法對他的精神打擊實在太大,哪怕沒有外部壓力逼迫他,他自問也得引咎辭職。


    “那你是壞人嗎?”薑燧反問了一句,“又或者說你違反了什麽規定嗎?”


    執法官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仔細想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好……好像沒有?”


    一旁的督察長急的怒火攻心——這小子怎麽這麽不上道,總督敢問,他還真敢迴答!


    還沒違反規定?總督說的話就是規定,違反了總督的意誌就是違反了規定!


    薑燧沒去理會坐臥不安的督察長,他繼續問道:“既然霍芸幽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那為什麽非要有一個人得付出代價?到底是哪裏錯了,你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執法官想了很久,又緩緩的搖了搖頭:“總督大人……我,我不知道。”


    薑燧沒有去迴答他的問題,他抖了抖手上的離職報告:“很好……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不去想這個問題,繼續在水土城的警局工作,繼續做一個維護秩序的基層執法官;第二,明天之前,到我的護衛艦下報道,來總督府尋找問題的答案。”


    說完,薑燧把離職報告遞給一邊的督察長,說道:“來,督察長先生,你把這份報告填一下。”


    “啊……總督大人,這?!”在一邊看戲,心中慶幸總督通情達理的督察長完全沒想到災難能以這種方式降臨到他頭上,“總督大人,您……”


    怎麽迴事?不是總督大人在和那個愣頭青說話嗎,怎麽一轉個頭,變成自己要填寫離職報告了?


    他在哪裏得罪了總督,是什麽時候?


    又迷茫又不甘的督察長勉強撐起一個討好的笑容:“總,總督大人,我犯了什麽事,您說,我保證改,保證改!”


    “簽字,滾蛋。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三遍。”


    薑燧看都懶得看這督察長一眼,轉身在其他執法官敬畏的目光中走進了警局。


    ……


    年輕執法官老舊的家中。


    一個中年婦女看著自己的孩子恍恍惚惚走來,笑容滿麵的迎上去:“詹通言,打起精神來,這點挫折算什麽?來……媽給你做了些菜,現在總督大人來了,生活變好了,媽還不樂意你幹那麽危險的工作呢,離職了好!”


    她知道兒子為了成為執法官,為了打擊罪犯付出了多少努力和熱情,也知道這一次庭審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所以她隻能盡量不去提及相關的事情,盡量不去觸碰孩子脆弱的神經。


    詹通言猛然迴過神來,用力搖了搖頭:“沒有!母親,總督大人……總督大人今天親自跟我說了話,他……他邀請我去總督府工作。”


    “我,我好像找到比成為執法官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


    與此同時,薑燧也在其他執法官的帶領下,找到了那個被關押在警局最深處的邪教信徒。


    鐵欄後麵,微弱的燈光下,一個略顯瘦弱,不太有精神的少女看見薑燧走來,連忙站起身子,連身上的褪色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打理。


    少女攥緊拳頭,顫抖的聲線明顯帶著恐懼,但卻能感受到無邊的虔誠:“尊貴的總督大人,願您的靈魂能享受慰藉,願您的肉體能遠離痛苦。瘟疫、腐朽與重生之神,偉大的慈母永遠庇護著您!”


    原本打算想辦法從邪教徒這裏找到一點瘟疫線索的薑燧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


    啊?!


    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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