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娟一家、陳月一家也陸續到了許宛棠家,每個人手裏都拿了不少東西——花生、瓜子、各種各樣的糖果可是過年的標配。


    除此之外,她們還帶了不少雞鴨魚肉、各種海鮮以及鹵好的鹵味兒,喜氣洋洋地一起過大年。


    年三十的中午,許宛棠家的廚房十分熱鬧。


    這邊的灶台旁,陸昀錚挽起袖子掌勺,楊誌強給陸昀錚打下手,負責備菜,錢保國緊盯灶坑,負責調節火的大小,火小的時候添些柴、拿扇子扇一扇,火大的時候撤些柴。


    三人有默契在,配合得也十分順利。


    三個男人圍著灶台忙,幾個女人則在客廳的桌子上圍在一起包餃子。


    陳月和許宛棠一起和餡兒,家裏人多,食材也多,許宛棠索性提議多包幾種餡兒的餃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雖然現在是冬天,東西不像夏天那樣容易壞,但她們買的東西都是新鮮的,放時間長了就不新鮮了,未免有些可惜。


    金黃的海膽肉、晶瑩粉嫩的龍蝦肉一同倒入豬肉餡兒裏,再撒上綠油油的蔥花,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另一盆是鮁魚餡兒,倒入切好的韭菜,哪怕現在沒熟,也想象得到餃子的鮮。


    最後一種是三鮮餡兒餃子,韭菜再一次派上了用場,海參蝦仁豬肉齊上陣,再放點兒切好的海腸進去,調好料汁,餃子餡兒就和好了。


    麵團被許宛棠用不同顏色的菜汁調成了三種不同的顏色,一會兒包的時候便於區分,以免弄混。


    到了包的環節,幾個孩子也來湊熱鬧,也要跟著一起,婷婷學得有模有樣,虎子努努力也包得像個餃子,到了果果這兒,狀況就比較慘烈了。


    餡兒放得太多,弄了一手的餡兒,臉上和頭發上也都是麵粉,惹得眾人發笑,陳月歎氣。


    “你身上的衣服可是新的,要是髒了明天可就穿不了了。”陳月警告道。


    果果瞬間老實了,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了清晰的認知,將皮和餡兒都放下,乖乖去衛生間洗手去了。


    至於果果“毀掉”的餡兒和餃子皮,被許宛棠拿起來改造了一番。


    多餘的餡兒被放進了盆裏,捏了兩下就變成了一隻麥穗餃子。


    “哇!小姨好厲害!”婷婷由衷地讚歎道,一臉崇拜地看著許宛棠。


    “厲害吧?想學嗎?小姨教你。”許宛棠道。


    “想學!”


    歡聲笑語中,一屜屜的餃子包好了,往廚房端去。


    “陸昀錚,菜做得怎麽樣了?”許宛棠朝廚房喊著。


    “最後一道馬上出鍋!”陸昀錚立馬應道。


    “好,餃子我來下,你帶著孩子們放鞭炮去吧。”許宛棠端著一屜餃子,走進廚房。


    陸昀錚眸子垂了垂,看了眼旁邊的楊誌強和錢保國,指著他倆對許宛棠道,“他倆下餃子,咱們出去放炮。”


    還不等楊誌強反駁,陸昀錚就道,“剛才他們就說來著,說你們包餃子太辛苦,煮餃子的活兒他們來幹,你們歇著就行。”


    陸昀錚這話說得麵不改色,就連楊誌強和錢保國本人都要信了。


    不過他們倒是沒那麽多講究,煮餃子又不是啥難事兒。


    再說了,他們稍微想想就知道陸昀錚的用意,不就是想和許同誌多待一會兒嗎?


    楊誌強朝陸昀錚眨了眨眼,隨即轉向許宛棠,“沒錯,你們玩兒去吧,餃子我來煮。”


    錢保國也十分仗義,附和道,“對,我倆煮,你們放炮去吧。”


    許宛棠也沒和他們爭,穿好衣服領著三個孩子進了院子。


    “多放兩掛吧,熱鬧熱鬧。”她迴頭對著在門口拿鞭炮的陸昀錚道。


    “好。”


    第一掛鞭炮是陸昀錚點的,火苗順著引線一路向上,冒著一縷煙。


    許宛棠躲得遠遠的,早早就堵住了耳朵。


    劈裏啪啦的聲音混著幾個孩子的歡聲笑語,無不傳遞著新年的快樂。


    許宛棠也被這氛圍感染,看著眼前冒著煙兒的、不斷上下翻騰的鞭炮和上躥下跳的孩子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她戴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一雙明亮的杏眼彎著,仿佛匯聚了這世上所有明亮的光,看上去亮晶晶的。


    “新年快樂!”


    在鞭炮和其他聲音的嘈雜中,陸昀錚準確無誤地捕捉到許宛棠的聲音。


    他隻覺得現在的場景像是在做夢,這是這麽多年來,他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年。


    男人抿著嘴唇,唇角微微向上翹著,“新年快樂。”


    一掛鞭炮轉眼已經放完,像是從夢境中迴到了現實一般。


    夢總要醒的。


    “陸叔,第二掛我來放行嗎?”虎子躍躍欲試道。


    陸昀錚被虎子的聲音拉迴現實,他迴過神來,囑咐了虎子幾句放鞭炮的要點和要注意的事項。


    虎子聽得認真,在陸昀錚的陪同下,一大一小又點了第二掛鞭炮。


    第三掛是婷婷點的,隻有果果躲在樹的後邊,不敢靠近一步。


    還剩下一掛鞭炮。


    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許宛棠身邊,他把火柴遞了過來,形狀漂亮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許宛棠,“要試試嗎?”


    許宛棠點點頭,“好啊。”


    她小時候,過年時家裏就那麽一掛鞭炮,自然輪不到她來點。


    不僅如此,看都看不了,在許家過年時,這時候的她定在廚房忙得腳打後腦勺,前腳翻炒幾下菜,趁著燉煮著菜的時候再去和麵、和餡兒、包餃子,一家人的活都落在了她和媽媽的頭上。


    縱使如此,她還要忍受放完炮的哥哥和弟弟時不時的抱怨,抱怨她和媽媽做飯做得慢。


    每當這時,她媽都會和顏悅色地對兩個兒子道,“就快好了,吃塊兒糖墊墊肚子。”


    轉頭她媽就會斥責她,“幹活幹得這麽慢,磨磨蹭蹭的,以後哪個男人會要你?”


    那時的她隻會豔羨地瞥一眼外麵點燃的鞭炮,默默加快手中的速度。


    現在,她攥著火柴,慢慢走向那掛鞭炮。


    “沙”地一聲,火柴點燃,火苗躍上引線。


    許宛棠笑著捂著耳朵後退,裝進身後溫熱的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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