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和他棠姐相處了這麽長時間,早就知道他棠姐是啥樣的人兒了。


    每次棠姐給他帶好吃的,都會帶一堆,很少就帶兩個,所以他才有些疑惑地問他媽媽。


    羅小娟沒想到自家兒子這麽鬼,慌忙地移開視線,含糊其辭地道,“問那麽多幹啥?吃你的得了!”


    虎子撇撇嘴,“你騙三歲小孩兒呢?”


    他伸出小手,同時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了個“六”的手勢,道,“我都六歲了好嗎?”


    他爸說過,他是小男子漢,可不是三歲小孩兒!


    “肯定是你剛才在後麵的車座上把好吃的都吃沒了,對不對?”虎子篤定地問,“我剛才看到了,你給楊叔拿的那個紙包鼓鼓的,你給我的這個紙包扁扁的。”


    羅小娟見瞞不住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如實道,“是讓媽在自行車後座吃了,是媽不好。”


    “你棠姐答應我了,等有時間教我做,媽肯定給你多做點兒。”羅小娟找補道。


    虎子努努嘴,“行吧,我原諒你了。”


    羅小娟摸了摸虎子的腦袋,隻覺得自家孩子確實不像小時候那麽好糊弄了。


    “快吃,就剩倆了,這迴就不給你爸留了。”羅小娟道。


    虎子將兩顆奶棗攥在小手裏,往嘴裏扔了一個,嚼了兩下,驚喜地瞪大雙眼,“好吃!真好吃!我棠姐咋這麽厲害!”


    “啥玩意兒好吃?”錢保國邊清理著身上的雪,邊不經意地問。


    虎子嚼的動作陡然加快,將嘴裏的奶棗吞下去,緊接著把手裏的那顆放在嘴裏,吐字不清地道,“沒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和他媽羅小娟一個模樣。


    錢保國無奈地笑笑,“你們娘倆啊……”


    他脫下軍大衣,“沒我的份兒我就多吃點兒飯吧。”


    虎子有點兒愧疚,想到這麽好吃的東西自家老爸沒吃上,他更愧疚了。


    “爸,到時候你上班,我和我媽再給你做,行不?”虎子黑豆似的兩個眼睛眨巴地看著錢保國。


    “哈哈哈,行!那有啥不行的?快來吃飯吧。”錢保國招唿著。


    這邊羅小娟一家和和氣氣地吃著飯,另一邊的許宛棠和陸昀錚也是如此。


    許宛棠和陸昀錚吃完飯後,刷碗的是陸昀錚,美其名曰“用涼水泡泡凍傷好得快”。


    見他這樣說,許宛棠就沒再和他爭,攤在沙發上一邊吃奶棗,一邊看連環畫。


    陸昀錚很快就將飯盒和碗筷刷得幹幹淨淨,又整整齊齊地碼在櫃子裏。


    將活利利索索地幹完,他就和許宛棠一起看連環畫,時不時地佯作義憤填膺,突然吐槽一句裏麵的角色。


    這樣就能和許宛棠討論起劇情來,又能多說上幾句話。


    屋外的風唿唿作響,時不時地敲著窗戶,發出幾道敲擊聲。


    屋內溫暖明亮,廚房的灶坑燃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許宛棠縮在一塊大大的毛毯裏,舒服又暖和。


    陸昀錚看書的同時,一直在餘光瞄許宛棠。


    見她的腦袋時不時地往身側小幅度地移動,便知道她要睡著了。


    沒過一會兒,許宛棠的唿吸聲漸漸均勻。


    陸昀錚悄悄放下書,去廚房兌了杯溫水備著,又拿出了幾個熱水袋,裏麵灌滿熱水,一一擰嚴實。


    他來到沙發旁,輕輕地推了兩下,許宛棠瑩潤的嘴巴嘟了兩下,清秀的眉輕微地蹙起,發出了“嗯”地一聲,似是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漱下嘴再睡?”陸昀錚放低聲音,輕聲問道。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陸昀錚早就對許宛棠平時的習慣了如指掌了,許宛棠晚上睡覺之前,是一定要洗漱幹淨的。


    她很寶貝她那一口潔白的牙齒,如今她吃了甜食,又喝了茶,要是連口都沒漱,第二天一早肯定會不開心的。


    果然,聽到陸昀錚這樣說,許宛棠剛才還緊閉著的雙眼努力地睜開了些許,“刷牙……對,還沒刷牙!”


    陸昀錚若是生在古代,定是個將主子照顧得一等一的好的丫鬟。


    他將許宛棠扶起,又把那被兌好的溫水遞過去。


    許宛棠迷迷糊糊地順著陸昀錚的力站起,精神了不少,端著那杯溫水慢吞吞地往衛生間走,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朝著陸昀錚擺了兩下手,示意她睡了,徑直地走向臥室。


    按理說,這樣的天氣,她的被窩都會有些涼,但今天沒有,尤其腳下的位置暖烘烘的。


    不過許宛棠沒有深究,她太困了,那暖烘烘的熱源又加深了她的困意,再次進入夢鄉。


    她不知道的是,陸昀錚早在她去洗漱的時候,就將那幾個熱水袋盡數塞進了她的被窩。


    為了防止她睡著時沒知覺被燙傷,陸昀錚還特意找連島上的裁縫,給每個熱水袋都縫了件“厚外套”、


    用厚厚的布料隔著,許宛棠就不會燙傷了。


    *


    一夜過後,屋外銀裝素裹,到處都是雪,許宛棠拉開窗簾,隻覺得分外刺眼。


    雪和不遠處的海在陽光的照射下粼粼地發著光。


    許宛棠估計了一下,昨晚這一夜,雪下的都得到膝蓋了。


    許宛棠連忙去看日曆,今天是星期六!可以找虎子、婷婷和果果去外麵堆雪人了!


    許宛棠越想越興奮,連刷牙洗臉時都比平時賣力不少。


    她小時候可沒有堆雪人的時間。


    北方的冬天特別是下雪之後,對於每個小孩子來說都是天堂。


    但對許宛棠來說不是。


    她從小就沒什麽休息時間,還住在鄉下的時候,夏天去割豬草,冬天幫她媽納鞋底賺錢。


    每當下了雪,她都一臉羨慕地看著哥哥和弟弟在外麵堆雪人、打雪仗,但她一次都沒有參與過。


    那時她媽總是說她玩兒心太大,小姑娘應該穩重文靜一些,不能像男孩子那般貪玩兒,這樣才有婆家要,才能找到好夫婿。


    還說女孩子在外麵玩兒,到老了會得病,不讓她去。


    一聽說會得病,許宛棠就老老實實地留在家裏納鞋底了。


    如今的她才知道,當初她媽就是想讓她留下幹活。


    不過她媽的話倒也沒錯,她要是那個時候出去瘋玩,沒準兒上了年紀還真留下病根了。


    因為她家裏,隻有她一個人沒有棉襖,這種天氣出去玩不發燒感冒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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