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嗓門大得竟讓做了好事兒的許宛棠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妹子,你是來買月餅的不?我請你。”那位小姑娘的媽媽大度地道。


    許宛棠連忙擺了擺手,“不用,舉手之勞。”


    小姑娘的媽媽立馬不幹了,“那可不行,要是沒有你,妞子磕著碰著了那還好說,要是真被人拐走了或是出了啥大事兒,我哭都沒處哭去!今天你要買啥都我請,你千萬別客氣。”


    說完,小姑娘的媽媽連忙拽住了許宛棠的袖子,像是生怕她走一樣。


    許宛棠推拒不成,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那位女同誌這才鬆開了抓住許宛棠的手,放下心來。


    通過她們的對話,剛才還在聲討許宛棠的顧客們也知道了他們剛才冤枉了人,原來剛才站在櫃台前抱著孩子的女同誌並不想插隊,人家隻是在幫孩子找媽媽。


    不少顧客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都十分過意不去。


    剛才拽了許宛棠一下,險些把許宛棠拽倒的那位男同誌不好意思地看向許宛棠,“同誌,那個……我剛才不知道,對不住。”


    他像是在為自己的道歉找補些什麽一樣,話裏話外隱隱帶著怪罪許宛棠的意思,“你幫孩子找媽媽你倒是跟售貨員說啊,你不說我們上哪兒知道去?”


    許宛棠自然知道那位男同誌是誤會了她,才去拽她、罵她的,但那不代表許宛棠會輕飄飄地原諒。


    再者,現在這位男同誌的話,倒顯得做得不對的人是她。


    許宛棠的語氣冰冷,眼中也沒什麽情緒,不由得讓人生畏,“你怎麽知道我沒和售貨員說?我在第一時間就和售貨員說明了情況,但售貨員不理,這也成了我的問題了?”


    那位男同誌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一部分原因是被許宛棠的氣勢嚇到了,另一部分原因則是他沒處賴了,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了。


    剛才那個走丟了的小姑娘一直在往高了蹦,試圖爬到媽媽身上去,站得高一些,她媽媽看出了她的意圖,把她抱在了懷裏。


    小姑娘當著眾人的麵兒一個勁兒地用力點頭,那力道大得許宛棠都有點兒擔心她那截細細的脖子扭到。


    “姐姐說了!說的聲音很大!姐姐和售貨員阿姨說我走丟了,我聽到啦!”小姑娘邊點頭邊道。


    那位小姑娘的媽媽也跟著幫腔,“我姑娘從來不說謊,這位同誌肯定和售貨員說了。”


    售貨員聽了那個小姑娘對許宛棠和她的不同稱唿,臉一下子就僵了。


    她才剛畢業,肯定比結了婚的女人歲數小吧?她憑啥是阿姨?


    她帶著些不服氣又高高在上的口吻,渾不在意地道,“供銷社人這麽多,我哪能句句話都聽得見啊?而且我耳朵不太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道極小的聲音道,“你牙上有菜。”


    售貨員小玉臉一紅,下意識地止住了話語,閉上了嘴用舌頭去舔自己的牙齒。


    她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吃完確實沒照鏡子……


    她頂著顆綠牙賣了一上午東西?想想就崩潰。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就在她臉上的溫度不斷攀升,用舌頭不停地尋找菜葉的下落時,對上了許宛棠帶著笑意的雙眼。


    她的動作一頓,氣憤道,“你耍我?!”


    許宛棠斜睨著她,眼裏帶著譏諷和探究,“不是說耳朵不好嗎?怎麽我說得這麽小聲你都能聽見?”


    剛才那位指責許宛棠的男同誌率先站了出來,矛頭指向售貨員,“你是裝的吧!你肯定聽到了!”


    其他的顧客也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兒了,這售貨員分明是故意為難剛才那位女同誌的!


    售貨員哪裏是聽力不好?聽力簡直太好了!他們好多人都沒聽到那位女同誌說了啥,售貨員聽得那麽清楚,咋可能耳朵有問題?


    麵對眾人質疑的聲音,小玉依舊死不承認,“我就是沒聽見!還買不買東西了?再嚷嚷我不賣了!你們愛上哪兒買上哪兒買!”


    “怎麽和顧客說話呢?!我怎麽教你的?要做好服務,知不知道?”一道嚴厲的女聲走進來,嗬斥道,“我剛出去上個廁所你就給我惹事兒!到底能不能幹?能幹就好好幹,不能幹和我說,我向上級反映幫你辭職!”


    “師傅,我……”年輕的售貨員還想狡辯,卻被年長的售貨員打斷,“給顧客們道歉。”


    小玉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小玉的師傅也跟著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她年紀小、性子衝,不懂事兒,大家別跟她一般計較。”


    眾人擺擺手,便不再計較了。


    許宛棠另有打算,不欲與那位售貨員再糾纏下去,和小姑娘、小姑娘的媽媽一起往隊伍的後排走,想要重新排隊。


    “誒?同誌,剛才對不住啊,誤會你了。”一位大娘將許宛棠拉到身邊,“你就站我前麵吧,就當我的賠禮。”


    身後的人也都讚同道,“對!同誌,你站前麵!我們沒意見!”


    “就是!同誌,你們娘倆也站前麵,不是要給這位女同誌付賬嗎?我們都同意,就別排隊了。”


    一屋子的顧客都紛紛附和,許宛棠和小姑娘的媽媽拒絕不了,隻好站在了那位大娘的前麵。


    不一會兒就排到許宛棠,她買了幾塊青紅絲月餅,是小姑娘的媽媽給她付的賬。


    她們是一塊兒出去的,這一路上,對方都在向許宛棠表達感謝,讓許宛棠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同誌——同誌——你等等——”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小姑娘率先迴頭,晃著媽媽的手,“媽媽,那個叔叔是不是在叫我們呀?”


    許宛棠和小女孩兒的媽媽一同看過去,就見剛才把許宛棠差點兒拽倒的男同誌正往她們這邊走,直直地看向許宛棠,“同誌,我剛才誤會你了,給個麵子讓我賠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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