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頭發很短,短到能看到頭皮,額角處有一道小小的疤,為他原本就顯兇的臉又增加了一絲戾氣。


    他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褂子,露出結實的臂膀,一看就是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樣。


    不難認出,眼前的這位應該就是宋芊雪現任丈夫了。


    他皺著眉,把趙悠悠往前推了推,“孩子自己說了,她是因為你才摔倒的。”


    他指了指趙悠悠的傷口。


    趙悠悠的傷看起來沒經過任何的處理,血跡混著石子兒和髒汙,看上去顯得格外狼狽。


    許宛棠明白了,宋芊雪的男人是見趙悠悠受傷了,來找她興師問罪來了?


    趙悠悠受傷和她半分錢關係都沒有,她連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趙悠悠,這是在碰瓷兒吧?


    真當她的腦袋是麵團捏的?


    許宛棠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別人不知道。


    比如在門口站崗的不明真相的士兵,這幾天“許宛棠”這三個字這不僅在家屬院出名,連他們站崗的士兵都知道,他聽說過,眼前的這個叫許宛棠的女人是陸團長的妻子,本想著陸團長那麽厲害的人物,他的妻子必然也不會差。


    可今天他卻失望了。


    這麽大的人了還欺負這麽小的孩子?太過分了吧!


    想到這兒,他看向許宛棠的眼神不禁添了些許的不讚同。


    許宛棠自然注意到了那小哥的眼神。


    倒也不是她敏銳,實在是對方的目光太過明顯,像是要給她的臉燙出個洞似的,讓許宛棠想忽視掉都難。


    有正義感挺好的,但也得等她把話說完啊,許宛棠無奈地想。


    “證據呢?證人呢?什麽都沒有,以大欺小的罪名不假思索就往我頭上扣?”盡管對麵的男人比許宛棠高了不少,許宛棠也毫不畏懼地道。


    還不等男人迴答,許宛棠接著說,“你家孩子我一根汗毛都碰過,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麽,家屬院裏的孩子都看到了,他們都可以作證,你要是想調查可以隨時去,我不攔著。”


    “沒證據的話,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許宛棠說完便邁著步子往前走,明天是招幹考試,時間過去一秒便少了一秒,許宛棠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


    可宋芊雪的男人似乎不想她如願,伸出被曬得黝黑的手臂,“事情在沒弄清楚之前,別想走。”


    許宛棠不搭理他,想繞開他,結果都被男人擋了迴去。


    男人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壯,男女天然的體力差距擺在那兒,許宛棠怎麽也擺脫不了眼前的人。


    她都要氣笑了,這人也太拿他自己當迴事兒了,他這麽霸道宋芊雪知道嗎?


    “你有毛病吧?”


    許宛棠再也忍不住,本就因為明天招幹考試的事兒著急,眼前的人不僅給她亂扣帽子,還不讓她走,許宛棠自然煩躁。


    那男人被許宛棠罵得一愣,還不等他反應,許宛棠的嘴巴就跟機關槍似的,突突個不停,


    “說的就是你!發什麽愣?你家孩子莫名其妙起了壞心,從我身後跑過來要推我,結果自己沒站住磕在石頭上了,這我也要負責?哦,你們家刀鈍怪豆腐硬,拉不出來屎怨茅坑是吧?”


    “噗”站崗的小哥原本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


    許宛棠沒理,眼見著眼前的男人的臉越來越黑,許宛棠卻罵得越來越起勁兒,耽誤她招幹考試前的時間就是在消耗她的生命,想要她命的人許宛棠自然不會慣著!


    “你瞪什麽瞪?”許宛棠仰著頭指著對方的眼睛,氣勢洶洶地道,“你有什麽好瞪的啊?你以為你是什麽負責又愛護孩子的家長嗎?別裝了行嗎?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還裝呢!”


    男人的手狠狠地攥成拳,頸側的青筋暴起,“你什麽意思?”


    許宛棠輕笑一聲,還裝?


    許宛棠看了一眼表,冷冷地道,“距離你家孩子受傷保守估計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兩個多小時才發現孩子受傷了,你真的關心她嗎?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裏,身為監護人,孩子身上的血漬、泥沙紋風不動地留在身上,連用水衝一下都沒衝,就不怕孩子傷口感染?第一時間不關心孩子,而是來找我要說法,你想要什麽說法?要錢?還是要其他方式的補償?”


    “我說錯了嗎?”許宛棠篤定地問道。


    沒人迴答許宛棠的問題。


    周向東承認,許宛棠說得確實沒錯。


    他10分鍾前才發現趙悠悠受傷,還是趙悠悠自己一瘸一拐、滿臉淚痕地來店裏找他,他才知道的。


    他早就忙忘了,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才想起來有趙悠悠的存在。


    他確實沒關心過趙悠悠的傷口如何,不管那天趙悠悠是故意還是無意,都讓他媳婦兒受到了驚嚇,甚至有可能讓他失去自己的孩子,他怎麽可能去關心她?想著把她送出去還差不多。


    被人完完全全地看穿、明明白白地分析後,周向東的麵子掛不住,一言不發地一把將趙悠悠抱起,轉身就走了,沒再追究許宛棠的責任。


    趙悠悠被那男人抱在懷裏,麵向的正是許宛棠的方向,許宛棠望著她的眼睛,冷聲地道,“總說謊的孩子,以後會遭報應的哦,說不定哪天早上起來牙齒就掉光了!”


    趙悠悠在外麵自己轉悠了一天,又哭了將近兩個小時,原本縮在新爸爸的懷裏困得不行,可她聽到壞女人的話後,原本困得迷蒙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眼中盡是驚恐。


    “哇嗚嗚嗚……壞女人!壞女人!悠悠不要掉牙齒!嗚嗚嗚……”


    趙悠悠捂著自己的嘴巴,邊哭邊嗚嗚地說著。


    見著悠悠是這樣的反應,幾個大人也都心中有數了——看樣子這孩子是真說謊了,不然也不會反應這麽大。


    原本對許宛棠有成見的那位士兵此刻開始敬佩起許宛棠來,這嘴皮子功夫也太厲害了,不僅言語犀利,還有理有據,這嘴要是長在他臉上多好?他媽從小就總說他嘴笨。


    這一秒,陸團長妻子的形象又在他心中高大了起來!


    不愧是陸團長的媳婦兒!這戰鬥力和陸團長不相上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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