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母拍了拍她後背,安撫道:“沒事,娘定然會給你討個公道,你放心便是。”


    聽到她這樣承諾,梅小琴才終於不鬧了,隻是抽抽搭搭地坐在她身邊,神情好不委屈。


    魏景薇走了進去,端正行了一禮。


    “母親。”


    梅母卻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朝著魏景薇站立的地方丟了過去,茶盞擦著她耳朵而過,落在牆上,茶水茶葉和杯盞摔了個粉碎。


    隻差一點!便會割傷她的臉頰!


    “你好好意思叫我母親!你嫁進我梅家來,按理說,你不能生,便是犯了七出!我們有權利把你休了!是我們仁慈,才容你留在府裏!沒想到你這麽不知好歹!”


    魏景薇抬頭,語調沉穩冷靜,“敢問母親,我做錯了何事。”


    梅小琴沒等梅母說話,便指著她罵道:“做錯了何事?是不是你吩咐你店鋪裏的掌櫃不允許我私自拿東西的!我今日帶了些小姐們一同去,你知道我多丟臉,我居然在自家的店鋪裏做不得主了!往日我去都沒事,今日便不行了!你一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哥哥這麽好的人,怎麽娶了你這種攪家精進門!”


    梅母也拍了一下桌子,“你真是要翻天了,你一個當媳婦的,怎麽對你小姑子這麽無禮。你既然嫁給了元青,小琴便是你親妹妹!你有什麽是她拿不得的!”


    “母親是覺得,小琴無論如何做,媳婦隻能允許是嗎?”


    “你個小蹄...居然還敢頂嘴!我兒好好的狀元郎,怎麽娶了你這麽個貨色迴來!若是不在京城,在我們那地界!你這樣做媳婦的,我直接揍你也沒人敢給你說理!”


    耳畔聽著兩人尖銳聲音一唱一和,魏景薇心中惡心更甚。


    她還是第一次見,居然有人把霸占媳婦嫁妝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兩人言辭之粗鄙,行事之下流。


    真是無恥至極。


    她站直身體,一雙妙目仿佛粹著冰,“說實話,今兒我才去過那家鋪子,掌櫃的倒是告訴了我一些,往日裏我不知道的事。”


    梅小琴聞言瞳孔一縮,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說。”梅母說。


    “這處鋪子本就在京城繁華地段,往日裏這間鋪子的營收一向不錯的。誰知道....店裏的人告訴我,小琴從很早開始,便經常去鋪子裏“取用”一些脂粉膏子,每次不光是她取用,還會帶上一些世家小姐一塊,甚至會提前在鋪子裏支銀子留用。”


    頓了頓,“我本以為,或許是母親和爺...平日裏手頭緊張,那妹妹拿了也並無不可。但現在那間鋪子經營慘淡,再這樣下去,恐怕就得關門了。”


    她不信自己這樣說,梅母會無動於衷。


    她早就視自己的田產鋪子為梅家的所有物,要知道自己閨女把以後屬於兒子孫子的財產敗光,她是定然不允許的。


    梅母這個人愛女兒,但,更愛兒子和孫子。


    “小琴,你嫂子可說的是真的?”


    梅母聽罷眉頭緊皺,那紋路,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母...母親,我隻是拿了一點點,哪有嫂子說的那麽嚴重!她是誣陷我!”


    梅母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說謊了。


    她反手就狠狠在梅小琴的胳膊上用力扭了一下。


    梅小琴一下從上手的座位跳起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你要死了!那些東西以後是誠哥兒的,你敗光了他可怎麽辦!”


    梅小琴揉了揉紅腫的胳膊,氣得眼睛發紅,“誠哥兒是你親孫子,我就不是你親女兒了嘛。”


    她這話剛說完,整個慈安堂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魏景薇嘴唇微勾,一字一頓道:“親——孫——子?”


    梅小琴想停住已經來不及了,一雙眼睛咕嚕嚕地直轉,之後眼神求助似的看向上首座著的梅母。


    周圍的幾個大丫鬟,更是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消息般,眼眸微微瞪大。


    梅母沒想到,自己女兒嘴巴這麽不嚴實,臉色尷尬道:“誠哥兒這麽聰明可愛,又孝順。我肯定把他當親孫子看待。”


    “原是這樣。母親剛才那一番話,我差點以為,誠哥兒是外頭誰跟爺的野種呢。”


    說著她仿佛是說笑一般掩唇笑了笑。


    “你瞎說什麽!什麽野種!誠哥兒既然過...繼了,我們家自然要當做親生的對待。今日這事便罷了,你退下吧。”


    說著忙像遮掩什麽一般揮手不耐地讓魏景薇離開。


    “小姐,我總覺得剛才梅小琴和太太,聊起誠哥兒臉色怪怪的。”


    蓮兒緩步走在魏景薇身後,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連你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隻是奴婢不明白......”


    “無事,往後遲早有明白的那一日。”


    蓮兒平日裏為人耿直,一根筋的人都看出不對勁。想想自己上一世是如何眼盲心盲,才從來不對這些事情存疑。


    誠哥兒一個過繼子,以梅母那刻薄的個性,居然這麽心無芥蒂地對他。自己是居然沒看出問題來。


    真是可笑。


    入夜到了晚上,書房裏點燃了燭火。


    就著跳躍的燭火,梅元青仔細地看著桌案上誠哥兒的作業,末了露出滿意的笑容。


    兒子果然隨他,是個讀書的料子。這般年紀字已經初見風骨。想來未來成就說不準在他之上。


    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好手裏一切可利用的。


    想到此,他手微微一緊。


    隻要自己坐到高位,他們便可以一家團圓了。也不至讓若若一個人在外吃苦。讓誠哥兒沒了親娘在身旁照料。


    但轉眼間他又眉頭緊蹙,心中有些煩悶。


    今日不知為何,江寅白一派的人居然給他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害得他被皇上狠狠斥責了一頓。


    這江寅白莫不是吃錯藥了,怎麽平白無故針對自己?


    還是說....因為魏氏?


    次日一早,誠哥兒便來了紅霞閣。


    入門見魏景薇坐在桌旁用早膳,便臉上笑嗬嗬的徑直地想跑到她身旁坐下。


    蓮兒柳眉一簇,嗬斥道:“真沒規矩!進門不行禮問安,也不叫母親,還自個兒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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