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這件事,窮人當不了,也做不了,填飽肚子都是問題,哪怕是再有才華,也終將會泯滅於世間。


    這世上從不缺有才之輩,高手在民間嘛,那缺的是什麽?缺個好爹,缺個好家世,想要幹成一些事,首先要沒有後顧之憂,否則就很難辦成。


    出身底層的年輕一代,為何拚出來的那麽少?真就是沒有上進心?沒有進取心?沒有鬥誌?沒有驕傲?


    那是錯不起啊!


    沒有試錯成本。


    錯了一次,可能這輩子就完蛋了,終其一生渾渾噩噩,曾經的朝氣蓬勃,曾經的豪情萬丈,都在失敗的時候死掉。


    所以當官,窮人當不了,也做不了,恰恰是有些倚仗,有些念想,反倒是最想當官,也最有機會當成的。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前麵,還有著很多有家底,有人脈,有底蘊的,憑什麽你寒窗苦讀十餘載,就要趕超我幾代積累?


    天底下可沒有這個道理!


    這便是階級。


    這便是門第。


    這便是現實!


    對朱由校這位大明皇帝而言,別的他不管,現實本就殘酷,人是講究些時運的,但隻要做了官,那就要清清白白做官,守好朝廷定下的規矩,想要靠做官發財,最好別做,不然你這輩子,就時刻祈禱別被逮到,隻要逮到,砍頭是必然,身敗名裂是必然,家破人亡是必然,因為你貪,?斂,你奪,就代表數不清的人,因為你一念間而敗!!


    追責問責製,想要在大明官場上推行,朱由校知道有多難,就不說背後的算計和掣肘,但是陽奉陰違的糊弄,才是最難辦的,畢竟在官場上,講究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做官沒必要喊打喊殺。


    但就算是再難,朱由校也要做。


    朱由校就要給大明的官吏,頭上全都戴一道緊箍。


    真想要體麵,那就別貪,多做官該做的事,而非披著一身官皮,去幹齷齪勾當!


    不搞這一套,整頓吏治就是笑話。


    吏治不清,貪汙腐敗,以權謀私,貪贓枉法,藐視律法等現狀,就會橫行於大明上下。


    朱由校也知道貪是殺不盡,除不絕的,這玩意兒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長一茬,畢竟人性就是這樣。


    除非沒有權力,否則就根除不了。


    可真要沒權力,那天下還是天下嗎?


    所以朱由校能做的事情,就是一邊梳理弊政毒瘤,一邊推動維新改革,將以他為主體的執政理念,逐步從中樞延伸到地方,遼東的危局暫緩,朝中的爭鬥暫緩,圍繞發展建設北直隸這一主脈絡,朱由校要穩步推進地方主官更迭,換上他信賴的人,起到紓解地方困局的積極作用。


    “事難做啊,也永遠做不完。”


    會見完崔呈秀,講明自己的主張,朱由校便迴到東暖閣理政,處理了一批政務,在看到一封密奏時,朱由校有些感慨。


    “皇爺,喝些茶歇歇吧。”


    見天子倚著軟墊,講出這等感慨之言,一直沉默的劉若愚,此刻捧著茶盞遞上道:“您這一個多時辰,都在處理政務。”


    “魏伴伴率領廠衛離京,已有幾個月了吧?”


    朱由校丟下所持密奏,接過劉若愚遞來的茶盞,隨口講了一句。


    “是。”


    劉若愚低首道:“魏太監在奉詔離京期間,司禮監先後收到不少彈劾奏疏,尤其是山西有司,急遞進京的奏疏不少。”


    在禦前服侍這麽久,劉若愚很清楚天子脾性怎樣,天子講任何一句話,都是有深意的,必須要迴到位才行。


    “他們還有臉彈劾。”


    朱由校喝了口茶,冷哼一聲道:“當初朕沒有追究他們,就算好的了,治下出現背叛大明的奸佞,真真是可惡至極。”


    “讓司禮監派出人手,離京赴紫荊關所迎迎,魏伴伴已從山西歸京了,快趕到紫荊關所了。”


    “奴婢遵旨。”


    劉若愚忙作揖拜道。


    “擬道中旨,加急發派遼東。”


    朱由校擱下茶盞,神情嚴肅道:“從快解決軍屬勳田,加快掃清遼東弊政,確保遼東整體安穩,兩個月,奉詔援遼主力必須歸京,遼局遼事斷不可拖延,戰死沙場的健兒之血不能白流,涉及軍功諸事定要登記造冊,不可遺漏一人。”


    “奴婢這就去辦。”


    劉若愚再拜道。


    對於魏忠賢在山西的選擇,朱由校沒有生出不滿,口外走私盛行至今,中樞朝堂竟然毫不知情,這絕非八大晉商能夠辦到的,問題的關鍵出在山西本身,地方有司,各地駐軍,甚至士紳權貴,乃至晉地宗藩都牽扯進來。


    哪怕沒有以範家為首的八大晉商,還會有李家,趙家,張家,錢家等等,根兒不給他徹底解決,那問題就無法根除。


    所以就魏忠賢帶的那點人手不夠。


    廠衛去的再多,有屁用。


    頂用的,是秦民屏所統千餘眾白杆兵。


    想要徹底解決此事,沒有數萬大軍不行,畢竟真搞起來,山西邊鎮要確保好,甚至陝西邊鎮也要兼顧,唯有籠子紮牢了,打掃起來才容易。


    故而朱由校暫時裝作不知,待到拱衛京城京畿的衛戍體係,包括三大營,都悉數整頓一遍後,換上自己信任的將校,圍繞口外走私的鐵血打擊,必將以雷霆之勢展開,到時山西官場就該變天了。


    不過想做好這些,圍繞遼左大捷的犒賞,就必須要全力確保好,斷不能再寒了將士們的心。


    還好,魏忠賢率領的廠衛,將查抄八大晉商的錢財都運抵歸京,這讓朱由校沒了後顧之憂。


    大明的中樞財政缺錢,可內部蛀蟲不缺啊。


    隻要將能打仗、敢打仗的軍隊聚攏好,將北直隸真正發展建設好,今後哪怕有人想要撂挑子,公然去反對自己,朱由校也渾然不懼,抓住了槍杆子,握住了錢袋子,捎帶著筆杆子,他這位大明皇帝就是最強的!


    當然反腐倡廉也要加緊,特別是親抓的這些領域,斷然不能貪腐橫行,否則就是空中樓閣,風一吹就垮掉了。


    “也不知現在的河政巡察進行的如何。”


    想完這些的朱由校,想起了河政之事,眉頭再度微蹙起來,禦極登基初期的困難期,涉及朝堂,涉及遼事,涉及走私,算是初步得到安穩,不過還有不少困難擺在那裏,不去解決吧,遲早是要爆雷的。


    就像在先前那場遼左戰事下,李鴻基、張獻忠這些人都立有戰功,今後在得到相應的賞賜,就正式躋身大明軍界,可要是大明底層群體的困境,依舊沒有得到紓解,減輕底層群體的負擔,必然還會有趙鴻基,陳鴻基……


    但凡是起義造反,想推翻皇帝老子的統治,那都是被逼到了絕境,沒有任何活路了,不然也不會做此等殺頭之事。


    “皇爺~”


    而就在朱由校思慮之際,韓讚周低首走進,朝禦前作揖稟道:“原疏理兩淮鹽法道、山東按察司副使袁世振抵京求見,今在乾清門外……”


    “快宣!”


    韓讚周話還沒說完,朱由校伸手打斷道:“叫袁世振即刻來見朕。”


    “喏。”


    韓讚周忙作揖道,旋即便轉身離去,去乾清門傳召袁世振。


    到底是來了。


    朱由校坐在寶座上,嘴角微微上翹,對於這位鹽政大才,朱由校已經等很久了,其先前所書《鹽法十議》、《綱鹽法》,他都認真的看過,對待人才,朱由校的態度很明確,你能做事,想要做事,那就無條件支持你,別怕得罪人,有朕在背後給你撐腰,誰都不能把你怎樣。


    袁世振奉詔赴京,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戶部尚書畢自嚴是有好處的,至少減輕不少壓力和負擔。


    鹽政是大事。


    鹽稅更重要。


    可偏偏在鹽這一塊,大明出現的問題很多,畢自嚴想搞好中樞財政,什麽事他都具體管著的話,那最後可能什麽都做不好。


    所以當初在畢自嚴舉薦袁世振時,朱由校就想到一個法子,將鹽政一塊單獨拎出來,鹽政能解決好,那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錢法,這兩個大頭搞定了,財源穩定住,中樞財政就能得到改善。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臣…袁世振拜見陛下!”


    “卿家無需多禮。”


    看著趕來的袁世振,從寶座上起來的朱由校,笑著朝袁世振走來,對於這位大才,他是很看重的。


    也恰恰是這樣,也讓朱由校的心底,對畢自嚴有讚許,要不是畢自嚴舉薦,自己險些把這位大才給遺忘。


    “卿家這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


    朱由校走到袁世振跟前,保持笑意道:“來人,給袁卿賜座斟茶,吃過飯沒?若是沒有,朕叫尚膳監的人給袁卿準備。”


    “臣~”


    見天子這般關心自己,袁世振反倒有些不適應,不知該講些什麽,天子太熱情了,這難道有什麽事嗎?


    經曆過那樣的事,對袁世振而言也算一種經曆,隻是在袁世振的心裏,對待官場已經生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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