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縣城,一輛囚車在騎兵的押送下緩緩前行。囚車裏關押正是前遊擊一師第五團團長高寧子。經過公審,軍區決定以殺人罪、**罪、搶劫罪、叛國罪等數罪並罰,予以當場處決。


    此時的高寧子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神氣,正耷拉著腦袋被鎖在車上,背後還插著一塊大木牌,上麵寫著“殺狗漢奸高寧子”。其中那個殺字寫得特別大,殺氣四溢,很有威懾力。


    街道兩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不過不是來送行,而是來圍觀看熱鬧的。由於來的群眾太多,後麵的人根本看不到。於是就拚命地往前擠,導致場麵非常混亂。這讓負責擔任警戒任務的保安一師官兵壓力山大,生怕發生踩踏事故或者引**亂。


    “打死這個土匪!”


    “高寧子,你他媽也有今天!”


    “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


    看著囚車過來了,群眾的情緒非常激動。不少人一邊大聲喝罵,一邊將菜葉子、爛番茄之類的雜物狠命地砸向囚車。騎兵戰士們嚇了一跳,慌忙閃開,生怕遭了池魚之殃。這一避讓使得高寧子完全暴露在大夥兒的“火力”之下,很快就被砸成了個豬頭。


    高寧子兇頑得很,這個時候竟然還敢跟群眾對罵,結果徹底地激怒了圍觀的人群。一些人抄起家夥就要往前衝,要不是保安一師的官兵們竭力維持秩序,隻怕這小子就要被當場砍死。還有一些性急的人已經開始燃放鞭炮,場麵一度失控,把負責安全工作的趙雲祥他們嚇出了一身冷汗。


    鄭衛國和程政委等人在一處酒樓上觀看,感慨道:“這個高寧子也算是死有餘辜了。我還沒有見過民憤這麽大的土匪。”


    站在一旁的任丘縣委書記忙點點頭,說:“嗯,是啊!這個人罪大惡極,早就該處決了。”他頓了頓,又小聲問道:“司令。色宗峰和高順成會不會處決?”


    鄭衛國和程政委相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經過冀中軍政委員會討論決定,色宗峰、高順成二人免於死刑,各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並罰沒家財。這個決定惹來很多非議,因為民間和部隊裏麵要求處死色宗峰和高順成的唿聲很高。畢竟是抗戰時期。漢奸是人們最為痛恨的,某種程度上甚至比鬼子還拉仇恨值。


    色宗峰的大院外時常就有一些人不懷好意地圍觀著,要不是有部隊戒嚴,說不定當天就被憤怒的群眾抄了家。高順成的老婆卻沒有去騷擾她,估計是大夥兒不願意卻欺負一個女人。


    不過也有人給色宗峰、高順成兩人求情,要求減免刑罰甚至完全赦免。中央統計局就發來公文。稱色宗峰早年為其工作立下了汗馬功勞,要求予以特赦。鹿鍾麟則希望把高順成調到冀南去“戴罪立功”。對於這些無理要求,鄭衛國自然是通通嚴辭拒絕。


    說話間,囚車已經緩緩地移動到了東門外的空地上。不少人已經早早地站好了位置,隻等著最激動人心的那一刻。


    “放開俺,放開!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高寧子被兩名戰士從囚車裏拉了出來。他開始拚命地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急得大聲喊叫起來。


    戰士們將高寧子押到了行刑點,然後將其摁倒在地。負責行刑的戰士端起步槍站在後麵,哢哢兩聲將子彈上了膛。死神一步步逼近,終於壓垮了高寧子的神經。他開始大叫饒命,不過這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招來了不少譏諷。


    “切,俺還以為是條漢子呢,原來也是慫包!”


    “殺他十迴也不為過,還想饒命!”


    ……


    人群一邊議論著,一邊伸長脖子去看。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了最佳時機。呯!隨著一聲槍響,高寧子喊叫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頭栽在了血泊裏。戰士們上前例行檢查,隻見他的腦袋多了兩個大血洞。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夥兒看得真真切切,驚唿一聲後慌忙把脖子縮了迴來。緊接著,空地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一些人甚至開始歡唿起來。這是任丘縣的鄉親們在慶祝軍區除掉了一個惡霸。熱鬧了一陣之後,群眾們終於開始散去,畢竟各有各的生活。


    見局麵恢複正常,趙雲祥擦了把汗,笑罵道:“他娘的,槍斃個土匪比打仗還累!”


    馬彪副師長說:“師座,我們快去向司令員複命吧!他們馬上就要走了。”


    趙雲祥點點頭,說:“好,我們現在就去!”


    鄭衛國他們確實已經在開始收拾行裝了。德國人送來的物資和人員已經進入了根據地。這是關係到根據地發展的戰略問題,他必須得親自去一趟。


    離別之際,趙雲祥、馬彪、範子俠、王光文四人匆匆趕來送行。程政委揮揮手說:“都別送了,迴去吧!加緊把整編工作做好!”


    遊擊一師已經確定整編為河北保安第一師第三團。王光文任團長,朱潘顯任政治委員,張海春任參謀長,朱利任政治部主任。朱潘顯和朱利是晉察冀派來的幹部,前幾天在競選中擊敗鹿鍾麟的人選得以履新。張海春也出身東北軍,並且在東北講武堂就讀過,受過正規的軍事教育。


    趙雲祥師長說:“司令,程副司令,你們隨行人馬太少,要不我再調一個營護送你們到蠡縣吧。”


    鄭衛國說:“不用了,已經有部隊隨行了。”


    馬彪奇道:“哪支部隊?騎兵旅不是先迴去了嗎?”


    鄭衛國朝旁邊指了指,笑道:“喏,說曹操,曹操到!”


    大夥兒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隊打著綠旗。戴著平頂小白帽的部隊整整齊齊開了過來。為首一人正是迴民支隊司令員馬本齋。


    趙雲祥打了招唿,奇道:“迴民支隊不是二分區的嗎?”


    鄭衛國解釋說:“軍部打算以迴民支隊為基礎組建一個直屬教導旅,並由馬司令員擔任旅長。”


    他原本隻是想調馬本齋到軍部,迴民支隊仍歸二分區戰鬥序列。但馬本齋本人舍不得離開迴民支隊,鄭衛國隻好“打包”帶走。當然。這樣一來二分區損失就大了,鄭衛國必須從別的地方予以補償。好在迴民支隊也是冀中最好的幾支部隊之一,這個交易並不吃虧。


    趙雲祥恍然大悟,拍了拍馬本齋的肩膀,笑道:“好啊,口風這麽緊。升官了也不說一聲!”馬本齋雖然早早地當上了司令員,但迴民支隊目前隻有一個營的規模,所以當上旅長是妥妥地升職了。


    馬本齋對官位並不熱衷,隻是憨厚地笑了笑。事實上,他甚至還有點兒擔心,怕在總部就撈不到仗打了。畢竟教導旅是要拱衛軍部安全的。而以鄭衛國的身份再親臨前線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鄭衛國揮揮手說:“好了,送君千裏,終需一別,你們都迴去吧,加緊整編!”


    趙雲祥等人忙立正站好,敬禮道:“請司令員放心,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開拔!”隨著馬本齋一聲令下,部隊開始啟程。一路急行到高陽縣才停下來休整,吃過午飯後又繼續南下,並於當天下午迴到了蠡縣。


    周參謀長率部在北門迎接,見鄭衛國他們平安歸來感到非常高興。他這幾天一直都很內疚,認為是自己工作失誤才導致鄭衛國一行身陷險境,所以一迴指揮部就向大家道歉,並當眾做了檢討。


    等他把話說完,程政委也接過話頭,並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認為自己的責任更大。王主任很快也加入進來,三人為此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鄭衛國打趣道:“喲,有人為了屁大點兒功勞爭得頭破血流。你們倒好,連失誤也爭起來了。”


    程政委不以為意,笑道:“批評與自我批評嘛。隻要這樣才能找出自身的失誤並予以糾正。司令員,您可別小看,這可是我們勝利的法寶之一啊!”


    鄭衛國感慨地說:“嗯,這樣說的話,此次‘色高事件’我也是有責任的,而且責任最大。所以,在這裏我也要向大家檢討。同時,也請你們在接下來的時間監督我,幫助我改正錯誤。”


    周參謀長忙道:“司令員,這怎麽能怪您呢!要不是您臨機決斷,任丘的局勢哪兒能這麽快就平定下來?”


    鄭衛國擺擺手說:“不過是將功贖罪罷了,並不能就此否認之前犯下的過錯。事實上,這次行動我確實是太麻痹大意了。連戰連捷讓我喪失了應有的警惕,險些給抗日事業造成巨大的損失。”


    程政委忙勸道:“司令!”


    鄭衛國揮手打斷他的勸阻,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了維護我的威信,但身為軍人,我不能自己欺騙自己。錯了就是錯了,我有勇氣去麵對。”


    他堅持向大家做了檢討,程政委他們聽了之後很受感動,並起身鼓掌表示支持。這大概就是太祖說的,有了過錯作誠懇公開的自我批評,不僅不會丟麵子,反而有助於彌補過失,從而取得大家的諒解,威信還會更高。


    這次會議算是為“色高事件”畫上了一個句號。不過抗戰事實上才剛剛開始,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冀中的局勢將逐步惡化。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人犧牲,有人退縮,還有人變節。所以這不過是將來局勢的一個預演罷了。


    程政委他們也預感到了危機的到來,憂慮地說:“武漢的局勢很吃緊,依我看最多能撐到今年年底。”


    鄭衛國點點頭說:“嗯,這是最樂觀的預計了。據我判斷,如果局勢持續惡化十月份就有可能淪陷。日軍在攻克武漢之後,必然會迴師華北對付敵後根據地,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壯大我們的實力。”


    周參謀長說:“能不能讓德國人再送一批物資過來?”


    鄭衛國說:“我正在想辦法。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依靠我們自身的力量,外國人總是靠不住的。”


    程政委想到鄭胡子之前說的,忙問道:“不是有一批物資快到了嗎?現在到了哪裏?”


    周參謀長說:“已經到一分區了,按計劃明天就能到蠡縣。”


    程政委歡喜道:“真是太好了。司令,這批物資都是些什麽東西,數量多不?”


    鄭衛國搖頭笑道:“明天一起去看吧,說實話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也不太清楚。”德國人當初承諾過會相應的物資過來,但之後又發電稱不能保證全部滿足要求,再加上李宗仁長官半路打劫,所以究竟是些什麽東西鄭衛國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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