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烏說的聲淚俱下,也情真意切,羅文迴來的消息,他也是暈死之前,聽旁邊的護衛們說的,從羅武和溫紮先後離開,他也猜到了,兩個王八蛋被猛烈攻擊。


    攻擊他們的,除了羅文,還有誰?


    對,羅文迴來了,他的女兒莫伊肯定一起迴來了,有羅文和莫伊在,羅家大院就有機會。


    隻是,大老爺傷成這樣,讓莫烏痛徹心扉,還有讓莫烏痛不欲生的,就是自己的女人瑞赫蒙,被斬首的一刻,莫烏的心就像被刺穿,攪碎了一般,他恨不得和瑞赫蒙一起赴死。


    莫伊迴來,見到慘死的母親,又會如何悲痛?


    莫烏是個簡單淳樸的部落男人,他的心裏,隻有崇拜的大老爺羅振山,剩下的所有感情,都給了老婆瑞赫蒙和女兒莫伊。


    此刻,莫烏卻是心裏空蕩蕩的,手也被斬斷,他不管是手裏,還是心裏,都抓不住任何東西。


    他隻有殘存的幾滴老淚。


    莫烏見羅振山一點反應都沒有,更加絕望的看著一旁的醫生。


    “大老爺怎麽樣了?為什麽還沒有醒?大老爺都這樣了,我活著還有什麽用?”莫烏說著,嗚嗚的哭起來。


    私人醫生說道:“莫烏師傅,你不要太緊張,大老爺暫時暈厥,但是,他一定沒事,大老爺經受多重打擊,他壓力很大,你們都需要靜養。”


    莫烏顫聲說道:“你們是不是推卸責任?我知道大老爺最需要什麽,你們就給大老爺打一針,他的身體這麽脆弱,根本扛不住毒癮的折磨呀?”


    兩個私人醫生點頭如啄米一樣,一個說道:“莫烏師傅說的很對,但是,這種毒藥,必須要大老爺親自允許,才能注射,不然,我們就是下毒,萬死不能這麽做。”


    莫烏急躁的說道:“你們是醫生,如何叫下毒,求求你們,快給大老爺打一針,不然他真的會死的。”


    莫烏很清楚羅振山的需求,最近三年,羅振山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但是對那個害人的玩意,非常依賴,莫烏多次勸說,羅振山甚至暴躁的揍過莫烏好多次。


    兩個私人醫生,更是因為羅振山突然變成癮君子,焦慮萬分,羅振山性情大變,對兩人嗬斥咒罵,用他抽死人的皮鞭,經常把兩人打成死狗。


    他們也想盡了辦法,希望可以幫羅振山戒除毒癮,但是,理論上,要想戒除這種毒癮,是不可能。


    羅振山是被枕邊惡毒的女人,一點點摧毀根基的,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隱藏著深厚的心癮,他們有限的醫療手段,根本是隔靴搔癢。


    羅振山拒絕離開彩虹村,拒絕去遙遠的國度進行深刻的治療,兩人的努力,根本抵不上羅振山片刻發作的威怒。


    羅振山越陷越深,身體被掏空,意誌早就被無情的掠奪。


    但是,這兩個私人醫生,堅守著自己職業的最後節操,就算被羅振山抽的皮開肉綻,每次也是羅振山最後苦苦哀求,並且親自簽字,兩人才履行完繁瑣的手續之後,才會給羅振山注射。


    羅振山因此對手下這幫人,恨得咬牙切齒。


    一切的原罪,根源還在羅振山本人。


    誰也救不了他。


    兩個私人醫生垂手站立,守在羅振山的病榻前,剩下的幾個護衛,見莫烏說的淒楚,也默默垂淚,他們每個人都被羅武和溫紮的手下暴擊,能撐到現在,也真的盡力了。


    他們一起跪下,也哀求的看著兩個私人醫生。


    後麵還有十幾個傭人,也一起跪下。


    莫烏一時激動,掙紮著滾下病榻,就要和兩人撕逼,幾個護衛急忙按住莫烏,將他重新抬上病榻。


    莫烏叫嚷道:“你們是私人醫生還是死人醫生,你們難道眼睜睜看著大老爺死嗎?混蛋,混蛋,我和你們拚了。”


    莫烏嗷嗷怪叫。


    整個大廳氣氛非常怪異複雜。


    突然,一個冷傲的聲音平靜的說道:“我迴來了,你們,什麽情況?”


    所有人一起轉身,目光看向門口。


    羅文高大的身體,突然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影遮住了門口的亮光,赫然就像一尊大神。


    “二少爺。”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聲驚唿。


    羅文沒有理會大家的驚訝,快步走近羅振山的病榻,咕咚一聲,跪在老爸麵前。


    他雙手握住老爸的雙手,老爸右手的四指不見了,包裹著厚厚的紗布,羅文使勁搖晃著,老爸都沒有反應。


    羅文看著老爸一動不動,蒼白虛弱的容顏,竟然淚如雨下。


    “老爸——”羅文哽咽的叫了一聲,然後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老爸寬大的手掌裏。


    老爸的手掌原來是肉乎乎的,厚重有力,但是,現在,兩隻手掌骨瘦如柴,一點溫度都沒有。


    才五年,老爸就衰弱成這樣?


    羅文滿心的話語,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他越想越悲戚,竟然嚎啕大哭,哭聲就像一頭雄獅離群的嚎叫,所有人都聽得不能自持,跟著羅文哭成一片。


    莫伊是緊跟著羅文進來的,見羅文跪下,莫伊毫不猶豫的跪在羅文的身邊,她的一隻手抓住羅文,另一隻手抓住了老爸莫烏的手,沒有說一句話,所有的痛苦傷心,都用哭聲在傳遞和宣泄。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讓眼淚如子彈一樣飛,讓眼淚把所有的思念,痛惜一點點的淹沒,融化。


    時間和情緒都已經凝聚,任何語言都是多餘。


    屋外,肖長林帶著他的隊伍,背對大廳,嚴陣以待的守候在門口,所有士兵都在流淚,天色陰沉,陰雲越壓越低,就像配合著絕望傷心的氣氛。


    良久,羅文止住了哭聲,從老爸手掌裏,抬起頭,他心裏雖然很苦,很疼,但是,淚水流盡,他的理智立刻複蘇,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羅文轉過頭,低聲問道:“兩位醫生,老爸何時能醒?”


    兩個私人醫生互相看一眼,輕輕搖頭。


    莫烏抹一把幹澀的眼睛,說道:“二少爺,大老爺現在最需要打一針,但是,兩個廢物醫生,固執己見,他們要害死大老爺。”


    羅文皺眉,盯著兩個醫生問道:“老爸的情況,真的如此嚴重?隻有針管能救老爸的命?”


    一個醫生說道:“大老爺的情形,應該是這樣,但是,大老爺太虛弱,要是注射,可能蘇醒,也可能??”醫生不敢說下去。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一針,直接把羅振山送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兩個私人醫生,根本不敢如此冒險,就算羅振山在昏迷中死掉,也不能被他們一針送命,後果他們承擔不起。


    羅文不止一次,親眼見識過癮君子絕命的時刻,老爸中了兩槍,斷了四根手指,遭遇親生兒子奪命的背叛,加上深入骨髓的毒癮。


    每一個打擊都非常致命。


    羅文略一思忖,厲聲說道:“拿針管,我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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