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要修房子啊?”溫婉悄悄問陳凡。


    陳凡笑著解釋道:“這房子要是壞掉了多可惜啊。”


    “再說了,你以後難道不迴來掃墓了?迴來的時候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溫婉一撅嘴,“我才不願意迴來。”


    很顯然,她對這裏沒有任何感情。


    陳凡往屋門口方向看了一眼,笑著打趣道:“是因為他們嗎?”


    “之前我可是記得你跟我說老家沒親戚了。”


    “到底怎麽迴事?我可是看出來了,你對他們的怨氣很大啊。”


    其實溫婉不說陳凡也能基本上猜個大概。


    當年溫婉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還是很受親人們的愛戴的。每到逢年過節,大家少不了噓寒問暖,還要拿著禮物上門拜訪。


    隻是後麵隨著溫婉的父親去世,母親重病,治療幾乎掏空了家底。溫婉跟這幫親戚借了幾次錢之後,這些親戚便一個個不再那麽熱情了。


    招待溫婉的時候也是一個個冷冰冰的,反正要錢沒有。


    溫婉臉皮薄,求了幾次之後,便明白了這些親戚的態度,後來索性雙方不再聯係,權當沒有這個親人。


    這些年,要說沒有恨,那是不可能的。


    溫婉曾經不止一次的迴想過,她並不指望這些親戚能拿出多少大錢,但是哪怕你意思一下呢,也總比一個個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要好得多吧?


    這可是一家人的親戚啊。


    要知道在此之前,這幫親戚每年來家裏,自己爸媽可沒少熱情招待他們。


    也正是因為這種反差,溫婉才徹底斷了念想,不再跟這幫人聯係,甚至都不太願意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


    下午,一行人來到村子後麵的山坡上,找到了溫婉父親的墳。


    一塊簡單的墓碑跟一座孤零零的小土包。


    看到父親的墳前早已被荒草吞沒,溫婉的眼淚當場就流下來了。


    再看隔壁,爺爺奶奶的墳墓至少還算幹淨,沒有什麽荒草。


    說明每年這幫親人來掃墓,還是打掃的,隻不過,他們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己父親的墳。


    這一幕更讓溫婉感到心寒。


    明明是一家人,為何卻可以冷冰冰地做到這一步。


    陳凡搖搖頭,邁步上前開始彎腰清理墳前的野草。


    一旁的小姑一家跟二叔對視一眼,連忙尷尬地圍了上來。


    “咱們這邊溫度高,再加上經常下雨,這荒草啊長得太快了。”


    “你爸這墳其實我們每年都打掃的。”


    “沒錯。就今年清明節我們還幫忙添了土,燒了紙錢呢。”


    溫婉什麽都沒說,她已經對這些親戚不抱什麽希望了。


    一幫人三下五除二將雜草清理幹淨,總算是能看了。


    在陳凡的幫忙下,溫婉將祭品一件一件地擺在父親的墳前。然後又去隔壁給爺爺奶奶也擺了一份。


    上香的時候,二叔一邊點燃香火一邊假惺惺地喃喃自語。


    “大哥,我們陪小婉來看你了。”


    “大哥,小婉現在可出息了。是大明星了。”


    “聽說都跟國內大導演合作,拍電影呢。”


    “唉,可惜大哥你走的早,不然就能享福了……”


    小姑也湊上去,對著墓碑喃喃自語,不一會兒裝模作樣地抹起了眼淚。


    按照規矩,小姑身為女人家,這種時候是不能上山掃墓的,但是她非要跟著來,就是為了在溫婉麵前好好表現一下。


    上完香,二嬸跟二姑在一旁忙著分紙錢。


    陳凡跟溫婉又去了隔壁給爺爺奶奶磕頭。


    做完一切,溫婉找了塊石頭坐下,情緒有些失落。


    陳凡則是在旁邊挨著坐下,看著遠處發出一聲感慨。


    “這裏的視野真好。”


    “陳凡。我想把我爸的墳遷到雲海,跟我媽放到一起。”


    陳凡扭頭看過來,溫婉平靜地解釋道。


    “你剛才也看到了。這些親戚我是徹底失望了。這麽多年,我敢說他們都沒有給我爸這個大哥掃過一次墓……”


    “我不想我爸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在這裏,我想讓他跟我媽在一起。”


    “如果我爸媽還活著,我相信他們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陳凡點點頭:“我也支持你。”


    “真的?”


    “真的。”


    得到了陳凡的支持,溫婉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激動。


    “等迴去我就讓人去墓園再買一塊墓。”


    陳凡笑笑:“迴去你不是還要接著去新劇組嗎?”


    “這事兒那你就交給我吧。我幫你處理。”


    “先看看阿姨旁邊的墓有沒有賣出去,如果賣出去了,那就重新買兩塊相鄰的墓,讓叔叔阿姨可以挨著在一起。”


    溫婉眼眶一紅。


    “謝謝。”


    坐在山坡上,吹著海風,溫婉第一次有些感性地跟陳凡講述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


    直到那邊二叔喊著燒紙錢了,兩人才起身走了過去。


    “大哥,小婉給你燒紙錢了。在那邊別不舍得花。有啥事您就托夢告訴我。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小婉的……”


    聽著小姑跟二叔說的話,溫婉跪在墓碑前麵無表情。


    等紙錢快燒完,小姑開口:“小婉,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們迴去吧。”


    溫婉跪在地上沒有迴頭:“你們先迴,我想一個人陪我爸說會兒話。”


    “要不我們留下陪你?”


    “不用。你們都迴去吧。”


    小姑還想上前,卻突然被陳凡伸手攔住。


    “小姑,就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唉,那好吧。”


    “小婉,那我們就先迴去了,我給你準備晚飯。你想吃什麽就告訴小姑。”


    溫婉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目送兩家人下山,陳凡收迴目光,然後看向溫婉。


    “我就在前麵不遠處等著你。”


    “嗯。”


    陳凡往下走了一段距離,點了根香煙,扭頭看向上方的溫婉。


    此刻她不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隻是一個柔弱孤獨的女兒。


    溫婉跪在地上,看著麵前的墓碑。


    終於開口。


    “爸,女兒來看您了。”


    “我現在已經不當老師了……”


    溫婉一個人喃喃自語,絮絮叨叨把這些年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陰差陽錯走上了這一行,最後竟然還成了大明星……”


    “對了,還有一件事,女兒想要告訴您。”


    “爸,女兒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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