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野眼底恰到好處的疑惑,讓小姑娘很開心為他解惑。


    “她問我想不想媽媽,我說想。她問我想不想見媽媽,我說想。她說,好丫頭,帶我去找我媽媽。”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她是自願跟著老婆婆走的,跟著她上了火車。


    可能是要晚上帶她下車,老太太給她喝了一杯水,她就睡著了。


    她不是笨蛋。


    她隻是沒想到,老太太是騙她的。


    “你知道死了的意思嗎?就是這個世界上,你再也見不到的她的意思。她有墳,你可以去給她上墳。也能做夢的時候,夢見她。”


    陸青野真的是一點都不浪漫,也不溫柔,說出口的話,不知有多傷小姑娘的心。


    孟晚棠真的很擔心小姑娘換不過來,會哭暈過去。


    “我不知道。”


    小姑娘真的哭了。


    孟晚棠腳步微微一動,正要進去,就聽見小姑娘哭的難過了,但還是哽咽著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想著,萬一我奶奶是騙我的,騙我說我媽媽死了,實際上我媽媽卻沒有死呢?我以為這個奶奶是我媽媽偷偷安排過來,接我過去的。”


    她也不知道那個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而是一個人販子。


    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孟晚棠聽著都覺得這小姑娘很可憐。


    她也想媽媽,也理解這個小姑娘的感受。在這個世界,她感受到了母愛,她對林素很好。明明都是同一張臉,同一個性格,但孟晚棠卻知道,林素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的親生母親也叫林素,已經死了。


    這輩子,她再也見不到了。


    孟晚棠眼眶溫熱,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頰掉下來。


    她之前一直不肯相信,現在卻被迫認清這個事實。


    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所有人都離她而去。


    她孑然一身。


    眼前的男人也是她半路撿來的,他心裏愛的人不是她,她隻是一個替身。


    孟晚棠唇角勾起苦澀的笑。


    背靠在牆壁,視線模糊地望著外麵的景色,肩膀微微聳動。


    “爸媽,外公外婆,我真的很想你們,很想很想。”


    孟晚棠閉上眼,聽著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靈魂仿佛與身體離開了似的。


    她覺得很不舒服,似乎有人再把她擠出來,想讓她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孟晚棠聽不到火車的聲音,想睜開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靈魂撕裂的痛楚,讓她五官變得扭曲。


    孟晚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隻覺得自己的情況很糟糕。


    “晚晚!”


    “媳婦,你怎麽了?”


    “晚晚……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這麽多年不是好好的,為什麽現在卻要離開我?媳婦!別離開我,我愛你,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隻要你願意留下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可以不去國外,我可以在家裏陪著你,隻要你肯留下來……”


    這個人真是誰啊?


    他真的好難過,難過的她都想跟著哭。


    他說什麽?


    他的老婆又是誰?


    孟晚棠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真遺憾。


    “晚晚,你看看我!晚晚,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前兩次,你無聲無息的離開,我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我不跟那個女人離婚,就是在等你迴來。晚晚,求你,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和孩子們。”


    “媽媽的身體不好,你讓我怎麽跟媽媽說?那個女人一定會把媽媽氣死的。”


    “還有我,她不喜歡我,一定會跟我離婚。她會用你的身體,跟別的男人結婚。晚晚,你不要把身體給她好不好?你留下來,為了我留下來,行不行?”


    他真的很廢。


    自己的媳婦都留不住。


    還有他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孟晚棠不想聽,可她卻下意識去聽男人說的話。


    他的媳婦是誰?


    他一定很愛他媳婦吧。


    孟晚棠有點羨慕。


    “晚晚,你睜開眼睛在看我一眼好不好?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來,就這一次。”


    他可真煩人。


    孟晚棠聽著男人嗚咽的聲音,煩躁的睜開眼,才發現她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


    沒有火車嘈雜的聲音,還能聞到消毒藥水的味道。


    這是……


    醫院?


    她後知後覺地睜開眼,這是一個雙人病房。


    旁邊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老太太頭發花白,看到她睜開眼,先跟她笑嗬嗬地說:“陸家小媳婦,你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男人估計得跟你一起殉情。”


    孟晚棠大腦有點遲鈍。


    她呆呆地看著老太太,一開口卻發現自己嗓子很疼。


    孟晚棠看到旁邊有水杯,喝了一口,默默地想,她不是在火車上嗎?怎麽好端端的,跑到醫院來了。而且,她嗓子疼的要命,這是多久沒有喝水了?


    “大娘,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來的嗎?”


    大娘點頭:“你來了一個多星期了,一直都沒醒。醫院的大夫也給你檢查不出來什麽,你男人就坐在旁邊守著,他天天看著你,給你擦身體。大夫還說,你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你男人已經聯係車,準備帶你迴去的。”


    一個星期?


    孟晚棠這下子坐不住了。


    她立刻下床,想出去找陸青野。


    陸青野在這裏待一個星期,難道不出國了嗎?


    他的工作怎麽辦?


    孟晚棠剛下地,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外麵進來。男人胡子拉碴,看上去有股子頹廢的男人味,魅力值直線上升。


    陸青野看到孟晚棠,一動不動。


    他怎麽迴事?


    看到她醒了不高興嗎?


    孟晚棠擰著眉,問他:“陸青野,你的工作怎麽辦?你在這裏待了一個星期,怎麽和你們領導說的?他們給你放假了嗎?還有,你跟我爸媽怎麽說的?他們不知道我忽然昏迷,在醫院裏躺了這麽久吧?”


    咣當一聲。


    陸青野手裏的盆子掉在地上,他一個健步衝門口衝進來,狠狠地把她抱在懷裏。


    孟晚棠一下子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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