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從劍廬的屋前冉冉升起,焊魃與侯卿對立而坐,沉默無言。


    焊魃摘下遮臉的麵罩,飲盡碗中茶湯,好奇一問:“侯老弟,怎麽這般愁容。”


    侯卿閉目浩歎,訴說著近期的苦楚。


    自那日離開汴京後,侯卿先是尋了一地換血,待傷勢好轉一些,他才來到劍廬與故人敘舊。


    焊魃沉言說道:“侯老弟,關於渝州慘案,我想鴻犼也非有心之舉,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憤怒已然無用,暫且在這住下吧,待你恢複了傷勢,再做打算。”


    “侯卿屍祖~!來嚐嚐我們的手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陸林軒與姬如雪將飯菜端上實木餐桌,上饒公主則抱著兩壇好酒,砰咚置於桌上,隨即有些得意的昂起了腦袋。


    李星雲在哄睡自家的女兒後,也十分自然地落座於兩人的中央。


    袁天罡隻在劍廬待了兩日便匆匆離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迴想那卸下負擔,潛心問道的袁天罡,李星雲心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隨著眾人落座,侯卿心頭的沉重也削減不少,他恢複最初的從容,舉盞敬了眾人一杯。


    “兩位屍祖,那酆都大帝鴻犼,如今是何情況?”


    李星雲有些好奇,一向關注民生的鴻犼,又豈會容忍手下做出那種事情。


    侯卿率先開口:“他現在給我的感覺,讓我感到陌生,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若不是遊曆江湖的師傅與漠北大薩滿發現這件事,此事我們恐怕難以知曉真相。”


    李星雲頷首認同,他手下的精心布局,卻被他的女兒碰巧破壞,該說這就是因果嗎?


    焊魃眸光微閃一下,打算將他所知的告訴眾人:“鴻犼的體內有兩股力量交織,一種是原本的力量,另一種是由常年積攢殺氣所誕生的邪力,兩者融合在一起,令他日日痛苦。”


    “為了可以保持人格的清醒,他為自己定了三個目標,一是天下太平,二是救活鮮參,三是解決螢勾的雙重靈魂。”


    “這三個目標是他現在的執念,所以......他才會變得不像從前那般灑脫自然。”


    侯卿立時出言:“殺氣所誕生的邪力,為何我從來沒有印象,據我所知,他可是完全能夠壓製自身殺氣的!若是無法壓製殺氣,他在十二峒那些年的靜心修行,豈不都成了無用功?”


    見侯卿如此激動,姬如雪與陸林軒一同出聲:“侯卿屍祖,請冷靜一些......”


    察覺失了風度的侯卿,歉意一笑,道:“抱歉,諸位!是在下唐突了......”


    荷花池麵起伏動蕩,在侯卿沽酒痛飲的時候,劍廬的橋路迎來兩名不速之客。


    “嗯~!鬧脾氣的侯卿,倒是很少見呢~!”


    聽到這酥魅的聲音,侯卿的手指微動,側身漠語:“降臣,你來這裏做什麽?”


    降臣牽著鴻昀的手掌悠然前行,她笑言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別忘了,在你們當中,我可是最大的,你們要聽我的!”


    降臣傲氣十足,對著買醉的侯卿一陣數落。


    她說他平時挺聰明的,可一旦動了怒,這腦袋就和被驢踢了一樣,連斷絕兄弟情義的話都說得出口。


    “你你你你......當真沒品!”


    最後降臣詞窮,隻能戳著侯卿的胸口說了一句沒品。


    “什麽!你說我沒品!?你可以說我蠢笨,但絕不能說我沒品位!”


    騰的一下,侯卿起身反駁:“身為天下之主,為一己之私,竟讓數萬渝州百姓含冤而死,他錯了,錯到極點!”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也不想這樣!居於九五之位,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他明明可以不接受那個位置,與我們一同逍遙歡樂!可為了徹底解決蒼生苦楚,他甘願失去自由,失去美好的一切!”


    “他為天下操勞多年,現在不過是想救身邊人迴來,隻不過方式有些極端!我不準你說他!”


    降臣的火氣也在漸漸升騰,焊魃夾在中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你!對,就是你!”


    在一旁吃瓜看戲李星雲突然被降臣拽起,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降臣前輩,我可什麽也沒說啊......”


    姬如雪剛伸出手臂,便被降臣的氣場壓製,無奈收迴,她給了李星雲一個眼神,希望他自求多福。


    “身為李唐後裔,你卻不思進取,隻求安樂,毫無解決亂世的雄心!你期間雖有過悔悟,可結果總是不盡人意,你當初若大膽一點,聚蜀地之軍,征服岐國之地,在長安與那李星雲決一生死,為李唐正名,則大唐可有複蘇之機!”


    降臣越說越氣,最後一拍李星雲的腦門,怒哼道:“不爭氣的後輩!”


    李星雲滿臉無辜,雙手抱著腦袋說道:“前輩,複唐真的太難了,我要是上位了,天下指不定亂成啥樣呢,還是鴻犼前輩威望高,做的也好......”


    降臣聽完李星雲的話,掃了一眼劍廬的眾人,羨慕道:“李星雲,你可知你現在的日子,本應是鴻犼與我們的生活,他何嚐不願像你這般,為一組織之主,常伴妻子兒女,仗劍走天涯。”


    “也許如今的鴻犼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我們要理解他,要去與他探討,而不是與他斷絕來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侯卿聞此話語,也是沉著冷靜下來,默默自責。


    降臣向眾人說出了鴻犼發生改變的實情:“自乾符二年開始,鴻犼便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廝殺,他像是被老天眷顧一般,每次戰役,總能憑借出奇的好運氣,躲過必死的一劫。”


    “可有一次關鍵戰役,他在城頭摔落,雖僥幸不死,可全身已廢,首領王仙芝見他失去了利用價值,便將他隨意拋棄,好在黃巢有情,贈予他一本《冥訣》改命,這也是他修行《冥訣》的原因。”


    “《冥訣》的修行極為嚴苛,外加他常年廝殺,身上的殺氣一漲再漲,在那個黑暗時代,慘絕人寰的場麵對鴻犼來說,就如家常便飯一般,已經麻木。”


    “鴻犼是黃巢手下最強的暗殺者,但長此孤身一人,他陷入了迷茫之境,不知為何而活,後遇我們之後,他才有了一絲人生的目標。”


    “在仔細了解過後,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的思想與眼界,以及諸多不切實際的幻想,無不表明他內心的美好,他像是上天賜予,與這個渾濁的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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