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兩年,在雲州城樓睜眼望去,竟是一片無邊的火海,穿著玄鐵鱗甲的英武男子單手扶著破損的牆磚,吞雲吐霧道:“皇將軍,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朕該如何是好?”


    戰甲浴血的皇甫遇沉靜無比地迴道:“迴稟陛下,歸德節度使劉知遠的反叛確實出人意料,但性質最為惡劣的,還是石敬瑭敲開薊州門戶,放蠻夷入關最為惡劣。”


    “如今,我們必須將蠻夷的精銳釘死在這裏,陛下最好能陣斬那位漠北的新王,這樣我們還能有獲勝之機!”


    男子聽此言語,不覺有些恍惚,他俯身蹲坐,背靠城牆,有感而發:“卑鄙小人石敬瑭敲開薊州,放蠻夷入關,幽州的兵力未曾聚集,便被蠻夷強勢攻破,我們陷入被動,北地一片狼藉......”


    “在蜀王孟知祥病死後,他的兒子孟昶,居然封閉蜀中,眼睜睜地看著蠻夷肆虐北地,真乃短淺小人!”


    “那吳地徐知誥,竟然也發起謀逆,劃開吳地,自立為帝,他自稱唐玄宗之子,永王李璘之後裔,改名李昪,舉國號為唐,全然不顧北地百姓的生死,當真害群之馬!”


    “劉知遠也是畜生,敢問,我何曾虧待於他,他為何要叛朕,讓汴京城陷入危機!”


    說到這裏,鴻麒落寞無比道:“皇將軍,你認為朕執政這些年,比起我那父王,如何?”


    皇甫遇跪拜在地,連忙說道:“老臣縱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評價陛下與太上皇!”


    “恕你無罪,請老將軍將心中話,說與我聽。”


    鴻麒撇過腦袋,眸中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落到鐵甲之上,日落之景,正襯托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能接受王朝在他手中覆滅,他已經足夠努力了,對待各地子民也是一視同仁。


    他先是修造運河,發展農業,通過科舉削弱新生的世家大族,嚴禁後宮出現宦官,後續又為各地子民提供補助的糧食,衣物,強幹弱枝。


    鴻麒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盡心盡責。


    明明都已經做到這樣了,可為什麽,他還是得不到那些老臣的認可!


    “如此,老臣便說了!陛下年幼登基,威望不足,不足以震懾諸臣,加之南北兩地的貧富差距較大,許多年輕人開始南下,尋求致富之路,這也導致了徐知誥,孟昶等野心之輩,有機可乘!”


    皇甫遇擦了擦額角的汗,俯身說道:“最關鍵的還是陛下重視文官,輕視了那些跟隨先帝征戰的老兵老將,現今,各節度使發兵權與統兵權不協調,將士的待遇不增反降......”


    皇甫遇不敢繼續說下去,情勢已經十分明了,有些節度使選擇發兵後,內部卻有些將士不願意效死力,他們故意以各種理由拖延戰機,引起紛亂。


    這也導致蠻夷侵入北地時,大量的兵力沒有聚集成功,從而致使各城失守。


    “原來是這樣啊......我可真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鴻麒沉著雙眼,將腦袋埋進陰影中,讓沉默彌漫城頭。


    社會越來越富足,可父王當年定下的軍餉,撫恤金,賞賜,薪金,卻被他削減了許多。


    因為他知曉前朝的悲劇,為了避免慘劇再次出現,他有意削弱各地節度使的軍權,將節度使的發兵權力與統兵權力徹底分開,換成朝廷的兩個部門分別掌管。


    這樣過後,他自以為天下無憂,長治久安,可以放心傳於下一代。


    皇甫遇歎了口氣,鴻麒其實並無大錯,隻能說他太過年輕,又過於著急證明自己,這才導致製衡之術出現了偏差。


    最主要的一點是,有人賊心不死,意圖推翻當朝,自己做皇帝。


    若是太上皇晚一點傳位給鴻麒,想必當朝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正因為鴻麒當初上位時過於年輕,才讓有些人重燃起貪欲之心。


    夜空繁星點點,鴻麒閉目迴憶起這一路的種種,就好像一場春秋大夢一般。


    ............


    (鴻麒的視角)


    太平四年的晚秋,鴻犼開始親自教導鴻麒讀書,為他講解了不少古朝往事,希望他能吸取過往之人的經驗,為日後登基做準備。


    在那段時間裏,鴻麒潛心學習,認真修行武藝,一舉開拓內力,登臨中星位。


    這也被鴻犼出言讚歎:真乃麒麟子是也!


    臨近年關之時,鴻犼又帶著鴻麒見過了不少長輩兄友,其中他最喜歡那個名為張子凡的大哥哥。


    試問哪個孩子,能抵擋一個手中會放電的帥氣郡王?


    就在太平五年的初春,意外卻發生了,他見鴻犼牽馬匆匆奔出宮城,神情莫名,一路朝著西北而去。


    最終鴻犼跨入西域深處,三月才迴。


    後來聽自己的娘親所說,在那段時間裏,秦地失去了一位王侯,父王也失去了一名摯友。


    那一年,天下兵馬大元帥劉鄩因病故去。


    劉鄩在臨終時,曾留下遺書一封,上麵曾多次感謝鴻犼的知遇之恩,讓他實現了心中的夙願,他舉薦王彥章擔任他的位置,好為朝廷繼續出力。


    最終,劉鄩將所得的恩賜分發給下人,跟隨多年的親衛,剩餘的大批錢餉,全部歸於王朝,他隻求落葉歸根,望陛下將他葬於密州安丘。


    鴻犼批準了劉鄩的請求,在那之後,鴻犼又去了一次西北,再次歸來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整日悶在新建的丹房之中,就連朝政,也交予了那位名叫石瑤的女子處理。


    見過多次別離的鴻犼,終於可以用平常心麵對他人的生死,但他也走向了一條追求的極致的道路,長生不死......


    太平六年,鴻犼遣盜聖溫韜尋找黃巢寶藏。


    在鴻麒的印象中,那名盜聖好生了得,他於年初出行,大暑之日便傳迴了寶藏的消息。


    剛剛入秋,溫韜已將寶藏中的珍貴藥材取來,獻予鴻犼。


    得到寶藥的鴻犼,開爐煉丹,以內力催火三日,神丹終成。


    拗不過鴻犼,當著他麵服下神丹的鮮參,氣色肉眼可見的變好。


    見鮮參體內的氣血迴歸鼎盛,白發已消,鴻犼喜出望外,滿含熱淚,隨後開始著重處理螢勾雙重靈魂之事。


    在鴻犼放鬆的那段期間,鮮參再度有喜,就當所有人都認為鮮參的身體逐漸變好時,老天仿佛跟鴻犼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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