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亭呆住。


    他艱澀地開口,“殿下,你是在戲弄我嗎?”


    沈長亭一直沒有安全感,青黛把決定權交給他,“你說呢?長亭。”


    她展開手臂,溢出愛與信賴,“過來擁抱我,還是站在原地?”


    幾乎是一瞬間,帶著墨香的懷抱快步走過來將青黛擁入懷中。


    “殿下,我來抱你。”


    “叮—任務達成進度75%”


    沈長亭單手攏住青黛的後腦,下巴貼在她的額角,心中恍惚。


    十年了,他終於走到了殿下的身邊。


    迴府後,青黛便如同剛確定戀愛關係的黏糊小情侶,賴在沈長亭身邊不肯走。


    夜涼如水,青黛拉著沈長亭坐在臨希院之外的長階上。


    先前在宮宴上貪酒,醉意上浮,青黛迷糊地靠在沈長亭肩頭,“長亭,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子?像大姐那樣的麽?”


    沈長亭原先僵著不敢動,聽到這話扭頭看她,莫名有點委屈,“我喜歡哪種女子,殿下不知嗎?”


    青黛仿佛沒聽到,勢必要把酒瘋耍到底,她惡聲惡氣,“哼,看見大姐跟你表白,我氣得心口都疼。”


    她捂住心口,哎呦哎呦地叫喚。


    沈長亭一愣,大著膽子捏起青黛的下巴,瞧見她坨紅的臉和迷離的雙眼,登時明白眼前人是吃醉了。


    他輕歎一口氣,將蔥白如玉的指尖點在青黛的唇,“小糊塗鬼。”


    沈長亭本就比青黛年長幾歲,這稱唿一出更是帶著說不清的親昵和寵愛。


    青黛的腦袋一點一點,十分不滿,“什麽糊塗鬼!沈長亭才是糊塗鬼!為什麽?受了委屈不說?為什麽會以為我喜歡別人?”


    月光靜靜地流淌在沈長亭眼中,他一笑,周圍的夜色宛如顫動了一下。


    “因為他太愛你。”


    細碎的水光映出亮晶晶的濕意,“所以他不敢賭。寧願像一個膽小鬼,也要留在你的身邊。”


    沈長亭隔著衣物握住暖玉,仿佛給了他安定的力量。


    “小糊塗鬼,沈長亭已經愛了你好久好久。”


    青黛癟嘴,嗚嗚咽咽地表達不高興。


    沈長亭湊近聽,“什麽?”


    柔軟的觸感貼在臉頰,沈長亭聽見自己殿下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那我現在開始愛你。我也會愛你很久很久。”


    沈長亭驀然睜大眼睛。


    許久,他撐住額頭,笑的彎下腰去。第一次沒了高門公子的儀態。


    他說,“殿下,你真壞。”


    青黛雙手後撐,和沈長亭一齊開懷大笑。


    那一晚,臨希院便如同它的名字一樣。


    終於等來了它的希望。


    兩人在府裏剛過幾天安生日子,南疆的軍情急報就來了。


    青黛心中一緊:來了!


    毛子也緊張:你別死啊。


    青黛白一眼:那你給我開金手指。


    毛子捂緊口袋:不行。


    青黛:哦。


    青黛記得她的第二十個相親對象是個軍官,相親那段時間,那個死直男天天帶她去模擬戰場約會。


    前期被男人按著打,青黛不服氣,在第四十天,青黛以6-2的戰績拿下那個男人後,就痛痛快快地甩了那死直男。


    所以她應該……算挺有天賦的吧?


    青黛站立於禦書房內,雙手拱在胸前行禮,“對於南疆,母皇如今是何決策?”


    “鍾家兩位將軍已經啟程前往南疆,你不用擔心。”


    “母皇,”青黛直直地跪下去,“青黛主動請纓前往。”


    “黛兒,”女皇放下筆,似笑非笑,“你是三皇女,豈能隨隨便便上戰場?”


    “怎麽了?跟夫郎鬧矛盾了?要跑出去避一避風頭?”


    “……”青黛沉默


    “哎呀,朕前段日子還聽說你們感情不錯,怎麽,你變心了?”


    “……”青黛無奈,“母皇,你少看點話本。”


    “哦。你先起來。”女皇嘶了一聲,“那你不能去。”


    “你父君要知道你剛從軍營迴來沒幾年,我又把你扔去戰場,非得把我耳朵擰下來。”


    青黛失笑,“母皇,我沒有在開玩笑。”


    她站起身,表情逐漸認真,“此次南疆的動亂不能掉以輕心。月初他們新君上位,那位的手段可不得了。”


    女皇聽了也收斂起玩笑的表情,她身子微微前傾,“當真?”


    “幾年前,那位新君還是不受寵的皇子時,我與他交過手,是個十足的狠角色。他專擅各種陰招,用毒用蠱用計,隻要能贏沒有羞恥心。如果當年他有權號令三軍,兒臣未必能贏。”


    此話已經說的極重,女皇嚴肅道,“若黛兒此言非虛,那恐怕真的得你去。”


    北溟之內,最頂尖的領兵打仗的將領確是這位三殿下無疑。


    女皇憂心,此刻如同一個最普通的母親,“黛兒……你有幾分把握?若不行……”


    青黛一拱手,語氣堅定,“兒臣守在邊疆,一步也不會退。”


    “好好好。”女皇連說三個好,走下來握住青黛的手,半開玩笑,“你夫君還在等你迴家,新婚燕爾的,要早些迴來。”


    “嗯。”


    青黛臨走之前,女皇又出聲,“去,見見你父君吧。”


    青黛的父君是將門之子,性格火爆,極其護犢子。若被他知曉了青黛要去“送死”,指不定怎麽把青黛鎖在宮門內。


    女皇此刻說到她父君,大概也是給青黛一個退縮的機會。


    不是給北溟的三殿下,而是給她最疼愛的女兒的機會。


    青黛笑著搖頭,頭也不迴地走出門,揮手告別,“等兒臣大獲全勝!再來父君麵前領先斬後奏的罪!”


    女皇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一直盯到眼睛酸痛,才重重的閉上眼。


    “來人,吩咐朕的那支禁軍暗中跟住三殿下。記住,朕要一個全須全尾的女兒。”


    剛走出宮門,青黛便發現沈長亭抱著披風站在馬車邊。


    他穿的極為素靜,隻一根玉簪束發,餘下長發垂在腦後。


    見到青黛,沈長亭立馬迎上來,用披風捂住她,“殿下,迴家。”


    青黛神色自若,心中卻在猶豫要不要把出征之事告訴沈長亭。


    她試探著開口,“長亭……若我說……”


    “殿下要去南疆,是嗎?”


    馬車之內,沈長亭端正而坐,直視前方,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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