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紅紙上熟悉的字跡,謝婉瑜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墨汁,那還未幹涸的墨汁迅速沾染到她的手上。


    “師傅,你這是做什麽?”說著,汾蘭拿起了帕子,將謝婉瑜的指甲擦拭幹淨。


    謝婉瑜這一刻似乎才有了反應。


    “這是無雙寫的?”


    “沒錯啊,是他寫的,不得不說,他這人看著商賈氣極重,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手好字。”汾蘭忍不住讚歎。


    謝婉瑜已經聽不到她說其他的話,而是踉蹌著走到耳房。


    因為桌子不夠大,所以謝婉瑜把無雙趕到了耳房去寫。


    耳房不大,又沒有陽光,感覺有些陰冷。


    房間裏就算放了碳爐,也依舊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無雙俯身在桌子上,搓了搓凍得通紅得手指,然後拿起狼毫筆,沾飽墨汁,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


    突然抬頭,他就對上了謝婉瑜那雙微紅的眼睛。


    “怎麽了?”無雙見謝婉瑜這般,立刻扔下毛筆走了過去,他將雙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然後才抓起謝婉瑜的手,“跟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


    謝婉瑜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沒事,去我屋寫。”


    說完,她轉身先走出去。


    無雙聞言很高興,立刻跟了上去。


    他不明白謝婉瑜為什麽會突然轉性,他也不想明白這些。


    謝婉瑜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相同的字跡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月柳,給宋複禮送信,讓他務必查出無雙的真實身份。”一旦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就不會那麽輕易的消散。


    況且一個人的脾氣和習慣或許會改變,但是字跡卻是很難能改變的,而且以謝婉瑜對無雙的了解,他不可能會故意模仿太叔瑱的字跡。


    因為在京都城,關於太叔瑱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磨滅。


    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無雙正在房間裏寫字,謝婉瑜的房間很暖和,香爐裏傳來陣陣果香,這種用果子調製出來的香料,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謝婉瑜吩咐好了月柳,才走進房間。


    “你看這幅字怎麽樣?”無雙拿著自己的草書遞給謝婉瑜。


    “很好,就貼在客房門口吧。”謝婉瑜說道。


    她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起初她就懷疑過無雙是太叔瑱,後來種種跡象表明他不是,畢竟他身上沒有一點傷痕。


    而作為常年征戰的太叔瑱,身上的傷痕早就數不清了。


    她也不是沒有看到過無雙寫字,隻是他從來沒用過草書寫字,這次一見,謝婉瑜覺得自己從前真的被他不羈的性子給誤導了。


    或者是被有心人給誤導了。


    無雙見謝婉瑜心事重重,便坐到了她身邊,“看你一直不開心,可是有什麽事?”


    “沒有啊,我很開心,對了,大武正在帶著人紮爆竹,你去瞧瞧,今年我想多放一些爆竹,去去晦氣。”謝婉瑜說道。


    對於謝婉瑜的話,無雙向來是無有不應的,立刻就走了出去。


    謝婉瑜也沒閑著,讓洙芳準備了白燭和一些吃食,便一個人去了後山。


    江逸為了救她屍骨無存,但是恰巧迴來的時候是冬季,所以那堆血水也保留了下來,對於江逸的後事,謝婉瑜真的算是厚葬了,其陪葬品都堪比三品官員。


    點上白燭,謝婉瑜將飯菜擺好,又倒了一杯酒。


    “這兩樣小菜,是你最愛吃的。”謝婉瑜自言自語的說道。


    迴應她的除了冷風,沒有任何聲音。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騙我,但你能為我去死,說明你對我的欺騙也一定是善意的,可你若真的對不起我,就應該給我一點提示,不然,等我歸複黃泉,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是聰明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心思……”謝婉瑜絮絮叨叨的說著。


    她對江逸還是有怨氣的,畢竟若不是他的假意指引,謝婉瑜對於尋找太叔瑱也不會那麽輕易放棄。


    更不會對最有嫌疑的無雙視而不見。


    可是麵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謝婉瑜又說不出任何怨懟的話,隻是以最平靜的語氣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而另一邊的無雙,看到大武帶著人做事很有條理,也知道不需要自己,這才去尋找謝婉瑜。


    也恰巧看到了謝婉瑜在江逸的墓前哭訴著什麽。


    這一刻,他的心情仿佛跌入了穀底,不管是太叔瑱還是江逸,似乎都比他自己更重要。


    無雙悶悶的迴到後院,看著大武他們忙碌,一個人站在那裏有些出神。


    所以連汾蘭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察覺。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汾蘭已經在那裏輕笑了,“無雙公子在想什麽,竟然這般出神。”她手中端著茶盞,笑得花枝亂顫。


    無雙有些難為情,“沒什麽,你這是要去給你師傅送茶?”


    “不是,是公子寫了好多字,所以我特意送了一杯薄茶,表示歉意。”汾蘭說著,一雙眼睛從無雙的眼睛上掃到他棱角分明的唇。


    “多謝。”無雙道了一聲謝,然後喝了一口茶。


    他在黎家的時候,也是過了一段養尊處優的日子,所以對茶水也特別有講究,不過汾蘭煮的茶還真的不錯,“你這茶不錯。”他笑著說道。


    汾蘭端著托盤的手指緊了緊,“這時我義兄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喝的茶,這煮茶的水是用鬆柏上的雪融化而成的,所以茶水裏帶了淡淡的鬆柏味。”


    提太叔瑱,汾蘭的眼神中也帶著淡淡的哀傷。


    無雙知道汾蘭說的是誰,他摸了摸鼻尖,“我跟你那義兄,究竟有多相像?”


    “很像,很像。”汾蘭十分認真的說道。


    無雙看著她的目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若是毀了這張臉,是不是就沒有人再把他誤認成太叔瑱了,這樣的話,謝婉瑜有沒有可能把他當做真正的無雙,而不是太叔瑱的替代品?


    他不敢確定,或許還有些害怕,若是沒有了這樣臉,謝婉瑜恐怕都懶得理會他吧。


    想到這裏,他不由淒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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