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卿左右看了看,走到樹邊折下一根樹枝遞給那黑影,沉聲說:“你想說什麽,寫下來。”


    那黑影愣愣地盯著麵前的樹枝,好一會兒之後抬起頭看著陸九卿,那雙眼睛裏帶著水霧,以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他緩慢地抬起手,將自己一直藏在衣袖裏的手掌伸出來擺在陸九卿的麵前。


    陸九卿垂眸一看,悚然一驚,整個人登登的倒退好幾步。


    這人的手……五根手指被人齊根斬斷,隻剩下手掌部分。


    他就算是會寫字,也沒有辦法寫字了。


    陸九卿的眉頭皺了起來,很想問一問,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居然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


    陸九卿皺著眉頭,扔了手中的樹枝,抬眸看向麵前的黑影,嚐試著跟他溝通。


    “你認識我?”陸九卿問。


    那人連忙點頭,期待地看著陸九卿。


    陸九卿皺了皺眉,開始迴憶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這樣一個人,可想了好一會兒,記憶裏還是沒有這個人的任何信息。


    正準備再問的時候,映月抱著布匹從房間裏出來,一眼看見杵在陸九卿麵前的黑影,臉色霎時間變了。


    “你怎麽跑到前院來了,若是衝撞了姑娘,小心你的狗命!還不快滾!”


    映月護在陸九卿的身前,惡狠狠地盯著那人。


    那人被嗬斥,有些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抱著腦袋蹲了下去,蜷縮成一團。看這個反應,平日間應該沒少受虐待。


    但是,即便他驚恐害怕,也還是蹲在那裏,有些執拗的望著陸九卿,就是不離開。


    陸九卿皺皺眉,伸手拉一把想去趕人的映月,沉聲問:“你知道他是誰?”


    映月迴頭看一眼陸九卿,輕聲說:“是在後院做雜役的奴才,見過幾次。”


    陸九卿蹙眉:“他是哪裏來的?”


    從前府中不曾有這麽個人,她出宮也隻帶了映月和小莫兩人貼身伺候,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什麽時候府裏還有這麽個人了。


    映月則道:“他啊,是郡主送過來的,說是咱們府中人太少了,怕忙不過來,便送了這麽個雜役來府中幫忙。平日裏,郡主是不讓他來前院伺候的,不知今日怎麽跑到前頭來了。”


    說著,看一眼陸九卿的臉色,有些擔心的道:“姑娘,沒事吧?”


    她迴頭看一眼那人的臉,便有些嫌棄地收迴視線,低聲對陸九卿說:“這人的臉也不知被誰毀了,看著怪瘮人的。”


    陸九卿抿著唇,眉頭皺得很緊。


    這人,竟然是陳鳶送進來的。


    映月說:“姑娘,奴婢這就讓他迴後院去,一個雜役而已,不必在意。姑娘若覺得不舒服,奴婢這就將他趕走。”


    她話音落下,那人卻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陸九卿,有些激動的搖頭。


    他在告訴陸九卿,他不想走,他想留在這裏。


    陸九卿沉默片刻,對映月說:“不必趕走,讓他留在這裏就是。”


    說罷,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低頭擺弄起映月拿來的布料。


    映月則迴頭瞪著那人:“還不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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