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甲子,世事都如煙。


    葉清黎並不清楚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在播種靈植之上,她無法在此間掐算年月,不過她也沒有太在意,隻顧著把手中的事情做好。


    待她把藥田的事兒都幹完了之後,她再度迴到了院子中,然後毫不意外地又接到了司禦天新的任務。


    “把這些藥材分門別類,然後處理好,這些,還有這些,晾曬到七成幹,在它們最好的狀態裏進行淬煉,記住了嗎?”


    葉清黎看了一眼他所指的那些藥材,一邊在腦海中迴顧著關於它們的特性,一邊點了點頭迴應了司禦天:“我記住了。”


    司禦天的要求稱得上苛刻,哪個煉藥師淬煉之前還要進行這樣一步看起來毫無用處的步驟啊?


    把藥材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再淬煉,不能說毫無作用,但的確沒有太大的必要,比起這一點的磨損得失,煉藥師萃取的手法更為重要。


    葉清黎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司禦天所說的去做。


    有些事情在沒有做之前,是無法想象自己能從中收獲什麽的。


    就如她之前把那些書籍中的內容都詳盡背誦時並無太大感覺,卻在藥田裏的幾番勞作後才真正地感覺到了巨大的受益與進步。


    她已然發現,司禦天並非毫無目的地折騰她。


    葉清黎沒有太多的雜念,繼續認真地處理藥材,在這個過程中,之前背誦下來的知識不斷地浮現,更迭,加深。


    司禦天看著那道身上沒有一絲浮躁之色的身影,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滿意之色。


    都說煉藥師很吃天分,沒有天分的人是做不了煉藥師的,但在司禦天看來,低階的煉藥師人人都可為,但是想成為高階的煉藥師,除了在煉藥上的天賦,對個人的資質要求更是萬分嚴苛。


    煉的是藥,煉的也是心。


    司禦天拿起書本看去,書本上分布的並非是文字,而是一幅會流動的畫像,畫像中正是司若瀾和童雁在試煉陣法中的模樣。


    看著他們,司禦天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無人監督,但葉清黎盡量都做到了滿分,半點不輸當初在青年煉藥師大會上的認真。


    最後的成果讓司禦天也忍不住在葉清黎的麵前誇讚了一聲,“很不錯。”


    葉清黎嘴角微微上揚,主動問道:“前輩,下一步是要開鼎嗎?”


    若是要做到極致,那在正式煉藥之前,還需要有一個開鼎的儀式,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如廚子的鐵鍋開鍋那樣。


    司禦天瞥了她一眼,原本冷肅的麵上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點了點頭,“開。”


    司禦天攤開手,一枚巴掌大的小鼎浮現,在落地時變大了數倍,比尋常的藥鼎還要大上幾分。


    “用這個。”他道。


    這隻藥鼎模樣十分漂亮,身上刻錄著各色靈植,通身溫潤,如精細打磨過的玉石,身上有一種莊重又雍容的氣韻。


    藥鼎於煉藥師來說就如劍於劍修,葉清黎看這藥鼎仿佛在看一位雍容華貴,姿容俊美的美男子,難免心旌搖曳。


    葉清黎問:“這是前輩的本命藥鼎嗎?”


    出乎她意料的是,司禦天搖了搖頭:“不,這尊藥鼎還未認主,也還未命名。”


    “你是第一個用它的人。”


    葉清黎聞言,心頭一顫,她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


    “好了,抓緊時間。”司禦天意有所指的道。


    “嗯。”葉清黎迴過神,開始開鼎。


    開鼎儀式並不複雜,不過要開得完美,也需要費點功夫。


    葉清黎把火係靈力將整個藥鼎覆蓋,溫度逐漸升高。


    司禦天眼看著溫度已經超過,葉清黎卻猶不收手,忍不住道:“你在做什麽?”


    他不認為葉清黎會連開鼎都做不好,隻能懷疑葉清黎是故意的。


    葉清黎的確是故意的,但並非是想搞破壞,而是她有一個好的想法,打算給這隻漂亮的藥鼎來一個別開生麵的開鼎儀式。


    溫度太高,藥鼎若是如人一樣有毛孔,此時便是係數張開,在散熱的模樣。


    司禦天原本想阻止,但還是忍了下來,他倒要看看葉清黎到底要幹什麽,總之這鼎輕易也壞不了。


    葉清黎在溫度升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金和水係靈力一前一後地滲入了進去,木和土係靈力緊隨其後。


    火燒開了藥鼎的一道關口,其他元素的靈力湧入,隨之五種靈力在葉清黎的精細操控中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成了一個穩固的關係。


    被五行之力浸透滋養過後,藥鼎身上多了一抹說不出的味道,看著比之前要更加的出眾了。


    一旁的司禦天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這是什麽玩意兒?


    五種靈力?!


    這才過去多久,如今九州大陸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五靈根竟已經能突破到這種地步了嗎?


    “前輩,開鼎完成了。”葉清黎道。


    常規的開鼎是隻用火元素,葉清黎這次用上了五行之力是受到了之前查看土壤時的啟發。


    土壤和靈植都有五行之分,那藥鼎是否也可以改造成適應所有靈植屬性的模樣呢?


    五種靈力在她手中如指臂使,做到這一步雖然費了點心思,但也不難,最後的結果喜人,他成功完成了這次開鼎。


    司禦天深深地看了眼葉清黎,他心中有疑惑,卻依舊沒有詢問,而是對葉清黎下達了下一道命令。


    “接下來我要你煉製一枚八品藥丹。”


    司禦天的話讓葉清黎一愣,八品?


    “你之前是七級煉藥師,現在煉製八品藥丹有何不可?”司禦天道。


    葉清黎:“……”


    這是人話嗎?


    七級和八級煉藥師的鴻溝巨大,怎麽到你口中七級煉藥師煉製八品丹藥仿佛理所當然了似的?


    “前輩怎知我是七級煉藥師?”葉清黎迴憶了一下,她似乎並未告知過對方這個信息。


    而煉藥師的實力可不如修為境界一樣可以直接判斷出來。


    “你若不是七級煉藥師,又怎麽能從外麵直接來到我麵前?”司禦天道:“隻有五十歲之內的七級煉藥師才能如此。”


    司禦天也沒詳細給葉清黎解釋到底是怎麽分辨出來的,隻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我司禦天若是收徒,絕不收庸才。”


    “這世上適合庸才的老師有很多,而我這裏,隻能給絕世天才想要的東西。”


    司禦天的口吻極狂,但他的話裏不止有狂妄,也帶著真實。


    他讓庸才蠢才去做之前他讓葉清黎的事情,他們隻會抱怨,會為此感到痛苦,會覺得疲憊不堪,但真正的天才卻能汲取到所有他想交代的知識。


    所以前者不會有多少進步,但後者……


    他能讓葉清黎直接突破成八級煉藥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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