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學忠深諳養女好逸惡勞的性子,拋出甜頭循循引誘。


    可他千算萬算,算不到養女的裏子早已換了人。


    池皎皎看著對方一邊巧舌如簧地給自己脫罪,一邊努力表現出慈善可親的樣子,覺得十分滑稽虛偽。


    倘若他真的不在乎原主身份,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怕是巴不得她離公安局這種地方越遠越好,怎麽可能舍得主動將她拉下水?


    “皎皎,你倒是幫爸爸說句話呀!”孟學忠放軟了語氣哄勸。


    池皎皎如他所願開口,不過卻是冷聲質問:


    “你說你是為了救我才闖進院子,可為什麽要在來之前戴帽子,貼絡腮胡作偽裝?”


    前天晚上她沒有認出孟學忠,一是因為天黑了看不清,二是因為對方喬裝打扮隱藏了真實長相。


    原主記憶裏,孟家養父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每天都會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才出門,以和善老實的玉麵好人形象示人。


    孟學忠見自己打出的親情牌沒用,眼底閃過失望,狡辯道:


    “你這孩子,怎麽就是不相信爸爸呢,我那不是為了打消綁匪的疑心,好成功把你救出來嘛!”


    “有時間喬裝打扮沒時間上公安局報案?明知對方人多勢眾還獨自前往救人?如此蹩腳牽強的理由你拿來糊弄三歲小孩呢!真當我們公安同誌是吃幹飯的,聽不出你漏洞百出的說辭?”


    站在池皎皎身旁的一眾公安:“……”


    總覺得小池同誌在暗戳戳罵他們是一群吃幹飯的。


    他們的感覺沒有錯,池皎皎心裏確實堆著不滿的情緒。


    她把幾個敵特迷暈綁起來,把藏在地窖的文物電台找出來,就差連人帶證物打包送到公安局了,居然還能惹得一身騷?


    到底是什麽腦迴路才會懷疑舉報抓敵特的人也是敵特?


    池皎皎大為不解。


    公安這邊也有點尷尬,實在是孟學忠和池皎皎的關係令人驚訝,他們謹慎起見才把人喊過來問話。


    但吳公安說的那些情況,是完全不存在的。


    孟學忠眼神閃爍,一時間沒能想出更好的說辭。


    他這個養女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池皎皎繼續道:“那晚你敲門打暗號,催促馮全開門並詢問他貨準備好了沒有,而馮全在被我迷暈之前也曾提到喬先生會上門取貨。


    很顯然你就是那位喬先生,你們口中的貨就是青銅器文物。”


    “若猜得沒錯,除了出賣我國珍貴文物給境外勢力,那部電台的操作者也是你,身為軋鋼廠的幹部能第一時間掌握各種經濟政策信息,這些情報都是境外勢力所需要的。”


    孟學忠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看向池皎皎時眼底藏著殺意。


    這就是華國人常說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早知今日,十年前他變成孟學忠的時候就該親手做掉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理順現有的證據,池皎皎總算知道為什麽別人吃糠咽菜穿補丁衣服的時候,孟家能頓頓吃肉月月買新衣了。


    不是夫妻倆掙得多,也不是他們大方,而是那些大手大腳花出去的錢都是投靠境外勢力,出賣情報和文物換來的。


    輕鬆得來的不義之財,花起來自然不心疼。


    原主也因此肥肉米飯、糖果糕點不間斷,越吃越胖,肥胖引發了內分泌失調,胰島素抵抗,以至於後來稍微吃點東西血糖就激增。


    同樣一碗米飯,別人吃了沒反應,她吃了卻能胖三斤。


    這種喝涼水都長胖的體質其實是一種病,一種這個時代很罕見的病症——多囊卵巢綜合征。


    池皎皎也是在檢查原主身體的時候發現的,不然以這個時代的油水,很難喂出兩百斤的大胖子。


    據說得這種病的人不易懷孕,可一旦懷上,雙胞胎的幾率非常大。


    這一點在池皎皎身上得到了印證。


    孟家經濟異常寬裕的事被當場捅破,羅隊長聽了後濃黑的眉頭高高蹙起。


    小池同誌沒有必要說謊,可為什麽昨天他們去孟家搜查的時候並未發現可疑的地方,沒有和境外勢力聯絡的痕跡,也沒有超出工資水平的錢財物品。


    搜查決定隻有局裏的同誌知道,難道他們內部也被滲透出了叛徒,給孟家人通風報信,讓他們提前轉移了?


    他招手最信得過的老公安來到身邊,耳語:“你點幾個人再去一趟孟家……”


    站在外側的吳公安眼睛亂瞟,悄悄挪動腳步靠近,想要偷聽兩人講話,卻被一根拐杖攔住。


    抬頭,正對上一雙冷厲審視的眸子。


    吳公安被顧錚看得頭皮發麻,訕笑著退了迴去,半個字都沒有聽到。


    這邊的幾人各有思量,對麵的孟學忠這會兒也懶得再裝慈父了,衝著池皎皎冷哼:


    “你一個丫頭片子說了不算,想把我打成敵特,拿出證據來!”


    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餘光不動聲色瞟過吳公安。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公安收了那麽多錢,遞幾個消息應該不成問題。


    就算池皎皎狼心狗肺不肯幫他脫罪又如何,馮全等人的爹娘孩子都在中島君手裏,他們是絕對不敢供認的,而公安拿不到其他證據,隻憑一人指認定無法定罪,最後還不是得乖乖放他走。


    孟學忠在心底囂張大笑起來,眼中一派鄙夷。


    這些華國人,真是一群蠢貨,連他都奈何不了,中島君在山裏就更不用擔心了。


    要不了多久,山裏的東西就可以重新投入使用,到時候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都將再次被他們踩在腳下踐踏。


    “咚咚咚!”


    就在審訊陷入僵局的時候,一位公安同誌走了進來。


    “邱局,派去桃源村的人迴來了,那位鄒竹生同誌的奶奶被成功救下,他跟著迴了局裏,說是有事想求您幫忙。”


    池皎皎眼神亮了亮,“同誌,鄒竹生人現在在哪裏?”


    “就在邱局辦公室門外等著呢,讓他去等候室坐著也不肯。”


    “麻煩你帶他過來。”


    顧錚很快便反應過來池皎皎想做什麽,“前天晚上他也在場,你想讓他出麵作證?”


    池皎皎點頭。


    鄒竹生被關在地窖近七天時間,說不定中途聽到過什麽消息,再不濟也能證明孟學忠和馮全等人的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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