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心髒驟然一縮,果斷棄了拐杖,將池皎皎拉入懷中。


    因單腳站立失去平衡,他隻能抱著她朝旁邊地上滾去,躲開落下的鋤頭。


    池皎皎反應隻慢他一秒,就跌進了那寬闊火熱的胸膛。


    天旋地轉,顧錚結實的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手掌墊在她腦後,滾了約莫三圈才停下。


    在眾人的驚唿斥罵聲中,池皎皎又一次將顧錚壓在了身下,側臉緊貼著他蓬勃跳動的胸口。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咚咚咚宛若擂鼓,敲在兩人耳側。


    顧錚的手攬在池皎皎身後,整個兒成環抱狀將她護在懷裏。


    這一次的相貼麵積格外大,洶湧澎湃的能量像一個蠶繭包裹著池皎皎,從每一處毛孔,爭先恐後地進入體內,酥麻的電流裹挾全身,直衝天靈蓋。


    來得太疾太猛了。


    空間裏靈泉嘩啦作響,木係光團也被激活運轉,皆傳遞出對顧錚體內能量的極度渴望。


    池皎皎咬緊牙關,難以自抑地戰栗。


    但僅僅隻有一瞬,她就用手撐著旁邊的地麵,從顧錚身上翻下來,主動切斷了能量吸收。


    什麽時候能做什麽樣的事,池皎皎有分寸。


    她看向唇色白了兩分的顧錚,“你的腿撞到哪了?還好嗎?”


    他剛才兩隻手都用來護著她了,根本顧不上自己的腿。


    顧錚忍痛,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聲音比平時更低啞,“沒事,你…拉我起來。”


    比起疼痛,他更厭惡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倒了爬不起來,形同廢人的自己。


    那個將負重奔襲十公裏當訓練開胃菜的顧營長,已經徹底成為過去式了,如今的他,隻是個保護未婚妻都要摔倒的殘廢。


    池皎皎察覺到他陡然低頹的情緒,一把握住那隻擦傷的手掌,用力將人拉了起來。


    “顧錚,謝謝你救了我,沒有你,我這會兒腦袋已經漏風了,不過,就算腦袋漏風,你也得娶啊。”


    顧錚先是震驚於她的大力氣,竟然不打頓的就把自己拉了起來,後又被她的俏皮話吸引,緊繃的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轉瞬即逝。


    這丫頭膽子大心也大,都被親爹拿鋤頭打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麽多人,不可能脫了顧錚的褲子檢查,池皎皎拉住他的手後就沒鬆,不斷往他體內輸送木係能量。


    先前就發現了,這男人渾身上下都硬,尤其是嘴,扯痛了傷口也隻會說沒事。


    顧錚是要拄拐杖的,牽著手怎麽拄?而且還有這麽多人看著。


    他不自在地掙脫開那隻軟乎乎的小胖手,頓了下,又伸手將池皎皎往自己身後拉。


    她到底年歲小,被親爹這麽對待,難免害怕,才會牽著他的手不放吧。


    池二壯早在那一鋤頭落下後,就被周洵帶著公安局的同誌製服了,此刻雙手反剪壓在身後,嘴裏還在叫囂:


    “你們抓我作甚?池皎皎是老子的女兒,她就是個災星!賤種!把賊招來,把全家害到這步田地,老子打她一下咋的了?”


    “讓你們抓賊抓不到,管起老子家務事來了!放開,老子教訓女兒,外人管不著!”


    顧錚遞過去一個眼神,周洵手下猛然用力,池二壯痛得嗷嗷直叫,沒功夫再叫罵了。


    一個公安同誌嚴肅道:“你那是打人嗎?鋤頭照著後腦勺去,那是殺人!”


    池老太直接聽傻了,母雞護仔一樣的跳出來,“你胡說啥呢,池皎皎又沒死,活蹦亂跳的,咋就成殺人了?”


    趙娟氣惱地瞪了池二壯一眼,二叔子也太沉不住氣了,要教訓臭丫頭也得背著人啊,哪能當著公社主任和公安同誌的麵?


    哪怕扇巴掌拿棍子打也好,怎麽把鋤頭扛來了,這不是給人落話柄嗎,他們都不好幫腔。


    可也不能讓公安把二叔子帶走,真扣上殺人罪就變壞分子了,會影響她家金寶的前程的。


    她把池老大往前推,小聲道:“快幫二弟說說話,他就是氣急了拿鋤頭嚇唬人的。”


    池老大會意,連忙順著媳婦的話說:


    “公安同誌,你們真的誤會了,我二弟就是脾氣暴了點,皎皎是他親生女兒,他咋可能會殺她嘛,就是做做樣子,嚇唬她的。”


    “對啊,公安同誌,鄉下都是這樣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看地上的鋤頭印,那離皎皎丫頭站的地方還遠著呢,打不到人的。”趙娟笑著道。


    池家人穿著管村民借來的不合身的破爛衣服,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出來幫池二壯開脫,好似剛才真的隻是一場父親嚇唬女兒的鬧劇。


    唯有池二壯自己清楚,那一刻他是對池皎皎動了殺心的。


    保健室的胡大夫說他那裏治不好了,他忍著痛去找柳寡婦,可不管怎麽磨蹭,柳寡婦把會的花樣全部使出來,他都沒有反應。


    死丫頭那兩腳,讓他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來了!


    早知道在十八年前,她出生的時候,他就該親手掐死這個孽種!


    公安同誌比對了鋤頭落下的位置和池皎皎剛才站的地方,又喊人照著試驗了下,發現那鋤頭並不會百分百的砸到池皎皎。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鋤頭在人手上,是可以隨時收力,隨時調整的。


    再加上池皎皎又沒有真的受傷,這罪名啊,定不下來。


    周洵聽了後,氣得叉腰,“那是老顧拚著傷把人拉開了,不然就是惡性命案。”


    “這種情況隻能由你們公社進行批評教育。”公安同誌也很為難,清官難斷家務事,沒造成實質傷害的家務事,就更難定性了。


    周洵氣憤地指著池二壯,“親生女兒都下得去手,你還是人嗎,擱以前,老子能一槍崩了你!”


    池二壯身體抖了下,這會兒才開始覺得害怕了,嘴裏卻依舊不服氣的小聲嘟囔道:


    “多管閑事,老子的閨女,別說打了,要她命也得給,管得著嗎……”


    顧錚冰冷的目光剮過池二壯。


    他在拉開池皎皎的時候就知道這樣做會定不了池二壯的罪,可為了定罪,就讓池皎皎受傷?


    他做不到。


    “老周,既然公安同誌都發話了,你就把人帶迴學習班,好好批評教育,等什麽時候真心悔改了,再放出來。”


    周洵一聽,立馬揮手讓人把池二壯捆了。


    “顧錚,我可是你老丈人,你這麽對我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


    “你對自己的女兒喊打喊殺,你都不怕,我有什麽可怕的?”


    池二壯對上他黑沉冰冷的眼睛,軟了語氣,求饒道:


    “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拿鋤頭嚇唬孩子了,真的,我保證!你們別捆我去學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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