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有誰的麵具。


    貴族或矜持或優雅或刻板或殘暴是麵具,商人或奸猾或狡詐或虛偽或豪放也是麵具,那麽平民或畏縮或懦弱或勇敢或驕傲便當然也還是麵具。隻不過跟貴族與商人為利益而展現出的各式各樣豐富多彩麵具所不同的是,平民的麵具大多時候都隻有一個最簡潔的存在目的,那便是生存:為了生存,他們不得不表現的更畏縮更懦弱一點,然後因此或者希望得到主的垂憐,或者企求貴族可以因為他們的弱小而留給他們更多的生存空間;而同樣也是為了生存;還有一部分平民便會選擇勇敢選擇驕傲的跟貴族對抗,試圖尋找另一種生存的機會,這是他們從一出生便需要麵臨的選擇——毫無疑問,選擇後者的平民必然都是最勇敢最無畏但同時也是活的最累最危險的一種人,這不僅僅是因為假裝懦弱假裝畏縮實在要比假裝勇敢假裝驕傲更簡單許多,更是因為一旦選擇了驕傲選擇了勇敢,那便注定需要一輩子驕傲勇敢下去,不能有任何一次鬆懈……任何一次的鬆懈也都很可能會葬送掉他們最後的生存勇氣。


    就像諾娃。


    這個從小生長在帝都學院周圍也大都是貴族子嗣的平民姑娘便是純粹的一路驕傲著。她那時即便是帝都學院最受人尊敬的老院長的學生也確實在老院長的庇佑下沒遭遇過太大的磨難,但不可否認她終究還是個平民,所以她就當然避免不了那些貴族少爺們對她肉體的覬覦,以及那些貴族小姐們因嫉妒而產生的各種厭惡與嘲諷。那在這種情況下,她選擇驕傲的昂著頭顱去反擊便也再理所當然不過,畢竟,一方麵除了老院長的庇佑,另一方麵那時在同齡人中強悍天賦也早便體現了出來的她也必然清楚,這不僅僅是個有著貴族與平民的世間,還是個強者為尊的世間,所以崇尚拳頭的驕傲著其實也可以說是諾娃最根深蒂固的生存法則——而後來,因為她的生存法則促使她悍然向阿爾弗雷德的繼承人抽出大劍導致她跟她的姐妹艾麗絲不得不走上逃亡的路途後,她便當然更是隻能驕傲下去,要知道,在逃亡的路上她可再不是僅需要麵對貴族,她同時還需要麵對一切的,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災難,就像瑪雅古蘭卡時的‘戰爭之王’傭兵團,這一切的遭遇也都要求了她根本不能軟弱,隻能變本加厲的驕傲下去……盡管她很清楚要維持她的驕傲確實很難。


    可她沒得選。


    一個不過18歲的少女,便就這樣倔強堅強且驕傲的一路麵對著所謂貴族以及所有的災難整整2年,這其中有多苦有多累有多辛酸又有多委屈,誰知道?誰又能夠理解這樣勇敢的諾娃究竟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疲憊?興許,除了她的好姐妹艾麗絲以外這世間便再沒有誰能夠理解了……便連尼采也都隻能大致的知道諾娃與艾麗絲這對曾經的帝都姐妹花活的是多麽艱難,但卻永遠不會知道她們活的有多累,多苦。


    他就這樣近乎漠然的看著閉上了眼睛一絲不掛躺在他身邊的諾娃。


    確實不知道為何她會突然便放棄了她用來抵抗這世間一切肮髒的驕傲麵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竟然讓她寧願放棄她最後的生存勇氣……僅僅是因為累因為不想她的好姐妹再繼續跟她一樣累嗎?尼采不知道,可不知道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不能答應諾娃,一旦他答應了幫她照顧艾麗絲,那麽屬於諾娃的一切堅強便就很可能直接消散,從而導致她再不會有從前無畏的驕傲了——不得不說,盡管尼采也清楚從前屬於諾娃的驕傲很愚蠢,但他欣賞這種愚蠢的大無畏……可同時,他也不能拒絕諾娃,因為那隻會進一步的摧殘這個可憐的少女。


    真是個無解的難題啊。


    尼采自嘲的揚了揚唇角,卻有些淒涼。


    ……


    不知過了多久。


    甚至久到一絲不掛的諾娃因唿吸的愈發局促而導致她跟年齡很不相符的大胸脯幾乎已經可以用此起彼伏來形容了的時候,始終坐在床頭沒有任何舉動的尼采終於有了動作,與此同時,諾娃也突然感覺到一隻手很不溫柔幾乎也可以說是相當粗魯的便握上了她從沒有被人侵犯過的高峰,緊接著,她甚至都來不及擦幹她的眼淚來不及慌亂也更來不及痛或羞,這個該死的斯圖雅特繼承人的聲音便已經響在了她的耳邊:“總算是擁有跟你這大胸脯相趁的頭腦了,長大了,聰明了,學會用你最大的籌碼跟貴族談交易了,挺好。不過諾娃,不管我答應你的條件與否,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確認一件事情——你確定在這2年裏你沒有被任何人碰過?你要知道,我可是有潔癖的,並且心理上的潔癖尤其固執。”


    跟這隻手的溫度一樣。


    緊緊咬著牙的諾娃沒有出聲,遍體冰冷。


    然後一邊喃喃感慨著真軟啊真堅挺啊也真像個處女啊的尼采猛然掀起被子,翻身便壓在了諾娃的身上,渾然不顧他跟諾她此時的距離不過也就是隔著他一層內衣的距離,他一手繞著諾娃柔軟的金發,一手像是仍舍不得離開那塊堅挺的高地,自言自語繼續道:“你說曾經敢反叛貴族意誌,也有勇氣為了自己而拋棄父母拋棄老師的姑娘怎麽會突然就投降了呢?不是總號稱永不屈服總是在我麵前像隻驕傲的小母雞嗎?你的驕傲呢,你的勇氣呢?就這樣簡單的被那幾位路克蘭行省的少爺給嚇沒了?真遺憾啊,你要是早點說你快抗不住了,那早在奇古拉的時候我就可以安排一出這樣的戲碼啊,省的我還絞盡腦汁把你從奇古拉一路給帶迴來,浪費時間不說也浪費我的心思我的耐心不是?不過還好,你總算是想明白了,你看這樣不挺好,你滿足我,我滿足你,你以後再不需要辛苦的活著,也不需要強打精神努力的驕傲抬著頭,就可以輕鬆的獲取富貴生活,同時也不必再擔心阿爾弗雷德的問題,這多圓滿。”


    諾娃還是沒有出聲,緊閉著眼睛的她依舊微微顫抖。


    然而本以為說完這番話很快便會為她帶來狂風驟雨的尼采卻依舊保持著這樣讓她難堪的姿勢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他今天的話反常的格外多,歎息後很突兀的便又道:“裝深沉玩沉默那?這不行啊諾娃,你看我趴你身上都調情這麽久了,你沒點反映不說你也不配合啊,到底懂不懂情調有沒有點職業精神?你這麽僵著怎麽履行你來進行的交易?我看啊,實在不行你還是等迴帝都後先向帝都椰盾紅燈區的那些女人學習學習再來完成這個交易吧,不然挺愉快的一件事情也沒意思了不是?”


    依舊沉默依舊顫抖。


    不過後來她終於還是木然有了反映,她伸出她修長的手臂,像是打算去幫尼采脫下他身上最後的衣服。


    “擦幹你的眼淚先,不然敗了我的興致這交易隻能結束。”


    毫不客氣的一句話,不難想象換是從前的諾娃,興許此刻的她已然是勃然大怒了,然而眼下她顯然不會,並且非但不會反抗,她更是順從的猶如機械木偶般,很乖巧的便用她的手臂去擦拭她的眼淚。


    隻是越擦越多,泛濫如潮。


    但她還是沒有睜開她的眼睛——或者說她還是不敢睜開她的眼睛。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你跟你的好姐妹艾麗絲關係那麽好,又是同一類人基本上也都有著共同的心思,那你說以後她會不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她會不會也用你的這種方式來乞求我可以讓你不要活的那麽累?要真這樣……那就更好了,也就更為我省去許多的時間許多的心思了——不然這樣諾娃,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你的好姐妹,不過你看你是不是也可以試著去勸勸她,讓她也……”


    終於再不可抑製的豁然睜開眼睛。


    迎著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唿吸的那張該死的臉孔,諾娃顫抖著喊道:“你……無恥!”


    果然是有著重要到根本不能放下的東西嗎?


    腹中冷笑的尼采依舊眯著他的眼睛,繼續微笑:“別生氣嘛,我這不隻是跟你商量商量我們下一筆交易嘛,你想要什麽或者說想得到什麽都可以商量,即便是將你的父母你的老師都接到你的身邊也都行,隻要……”


    “想都別想!你這個無恥的東西,我絕不容許你碰艾麗絲一跟手指!”


    眯著的眼睛逐漸張開,看著臉色刹那間便緊張鐵青了起來的諾娃很快下床抓起了她丟在地上的衣裳,尼采麵上的微笑也終於變成為了全然的冷笑:“噢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說我無恥。想想看吧諾娃,是你深夜一絲不掛跑到我的床上無恥還是我無恥,這難道還有爭論的必要?”


    已經緊緊將白紗衣抓在了胸前的諾娃死死的盯著尼采。


    刻骨的仇恨再不假以掩飾。


    她似乎已經重新成為了奇古拉城門前那隻驕傲的小母雞。


    ……


    尼采戲謔且冷笑的神情一直到諾娃消失在了他的房間才終於收斂。


    然後,麵無神情的他眼神深邃到近乎空白。


    好不容易才在這個肮髒的世間找到值得堅持的東西,怎麽能夠輕易放棄?


    ……


    ps:你我他,夢想也好我們的誰也好,值得堅持的就要用盡最後的力氣去堅持,不放棄,哪怕再苦再累,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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