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尋到陸寒驍的屍身,所以隻給陸寒驍立了一個衣冠塚。


    出殯這日,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滿城的百姓夾道送行。


    陸寒驍十多歲鎮守邊關,至今無一人來犯,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都是陸寒驍的功勞。


    邊關曾經流行過一句話,大夏兒郎不識君,啼哭孩童卻認寒。


    這話不難理解,邊關的百姓甚至不知道皇上是誰,卻知道他們有個將軍是陸寒驍。


    司寧抱著牌位走在前麵,靜安侯和薛方幾人抬著棺槨。


    司寧沒讓陸家任何人來送陸寒驍,有些事和陸家二房撇不開關係。


    可陸致遠還是來了,他帶著陸青靈和吳倩倩,如今整個陸家剩下的也隻有他們這三人了。


    司寧看見他們出現並沒有什麽表情,陸致遠想要上前,卻被人攔了下來。


    靜安侯擔心有人鬧事,早就在兩旁安排好了人手。


    一旦有人要跳出來搗亂,立刻就會被人拉下去。


    整個送葬的隊伍圍著京城繞了一圈,才出了城。


    司寧給陸寒驍選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遙遙看去能看見京城的一切。


    陸寒驍曾經同司寧說過,以往他大軍迴京,他都會提前迴來看看京城的繁華,然後記下這些模樣,想著日後要去按著這樣的繁華去打造邊關。


    他從未想過要去奪誰的位,礙誰的眼,隻想讓百姓富足生活,讓大家安居樂業。


    這般也不行嗎?


    司寧遣退了所有人,她坐在陸寒驍的墳前,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一口喃喃說道。


    “我不信你就這麽死了,雖然那懸崖有萬丈,但你曾說過這樣的情形你是也遇到過,上一次無事,這一次也定會如此。”


    “摔下崖下的轎子裏麵應該不止你一人,我給你吃過百毒散,那些簡單的毒藥對你無用,隻能說你當時並未在轎子中,你是追著那轎子墜的崖,我猜那轎子裏還坐了一人,對你來說很重要,但他們搜尋的時候,並未發現這人,你將人藏起來了是嗎?”


    司寧自然知道她的這些問題得不到任何的迴答,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假象沒有錯。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陸寒驍未必就兇多吉少。


    她是個大夫,相信這世上的醫學奇跡,旁人墜崖或許屍骨無人,但陸寒驍身手了得,未必會真的那般。


    隻是這些她沒同任何人講過,還不是時候。


    陸寒驍也許昏迷不醒,也許被人所救,或者在醞釀著什麽。


    總之他定是活著!


    下山後,便見到靜安侯夫人正在等著她。


    “我陪你迴府。”


    司寧點了點頭,兩人同坐一輛車,靜安侯夫人幾次欲要開口說點什麽時候,最後都咽了迴去。


    司寧微微抬眸看向她,“我沒事。”


    “阿寧,你要節哀,寒驍也不希望見你如此。”


    司寧點頭,“我知道,隻是這幾日有些乏了。”


    從那日陸寒驍出事,她在崖邊暈倒,後來便再也沒休息過。


    她確實有些乏了,這不是假話。


    靜安侯夫人心疼的看向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乏了就休息,到了府上你迴房睡覺,其他的事情交由我來辦。”


    陸寒驍死訊傳來後,府上確實亂了套。


    大家都擔心司寧會遣散他們,人心惶惶。


    有些開始給自己尋其他的法子,設法去別的府上當差。


    確實需要一個人站出來替著司寧穩住局勢。


    司寧不合適,她現在還需要扮柔弱引來同情,靜安侯夫人辦這件事更穩妥。


    司寧也沒同她客氣,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夫人幫我穩住局勢。”


    “和我這般客氣做什麽。”


    兩人迴到府上時,就在門口撞見了陸致遠。


    陸寒驍的葬禮他沒參加上,這會兒心裏正堆積一團火,無處爆發。


    所以他來尋了司寧,將人攔在了門口。


    他要將事情鬧大,讓大家都站在他這邊,他清楚輿論的力量,能讓司寧活成螻蟻。


    他走到司寧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三弟慘死,你卻不讓我這個做二哥的參加他的葬禮,你到底是何居心?”


    一上來,他就將司寧架在了拷問架上。


    這聲音不小,經過的人紛紛停下腳步看著熱鬧。


    陸寒驍的死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此時又在陸府門口上演這麽一幕,自然八卦的人不少。


    司寧冷眸看向陸致遠,靜安侯夫人上前將司寧護在了身後。


    “寒驍屍骨未寒,陸致遠你不覺得你現在做的太過分了嗎?”


    陸致遠不以為然,“我如何過分,我隻是想要參加我弟弟的葬禮,卻被攔住如何過分?”


    他不依不饒,反反複複隻用這件事來攻擊司寧。


    事情雖小,卻足夠了。


    他很清楚百姓們更關心的是這些家長裏短的小事,而不是朝堂上誰又落馬了,誰又出事了。


    陸寒驍死,許多人都很悲憤,但都和他沒什麽關係,又有幾人真的替著他傷心呢。


    “司寧,我就想問問你,你才嫁入我家不足一年,我弟弟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又不讓我去參加葬禮,你到底在瞞著什麽事情?”


    這話已經意有所指,將司寧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就是要如此,之前司寧給他的種種,他都要如數還給她。


    “司寧,你敢不敢同我說一說?”


    他步步緊逼,將司寧和靜安侯夫人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才善罷甘休。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眼中都是挑釁。


    “司寧,你敢不敢給我一個解釋!”


    眾人聽著這話,都對司寧紛紛指指點點了起來。


    陸致遠其實說的不對,他們是真的敬重陸寒驍,他的死他們也是真的難過。


    所以對司寧也是惡語相向,這讓陸致遠有了意外驚喜。


    他看向被攻擊的司寧,得意極了。


    “司寧,你吃我弟弟,住我弟弟的,如今我弟弟被你害死,你是不是該將一切還給我們陸家了?”


    這才是他今日來的真正目的,將司寧架在道德製高點上譴責她,將過錯推給她,然後拿迴陸寒驍的那些東西。


    靜安侯夫人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她怒瞪著陸致遠,“你這般不怕午夜夢迴,寒驍找你索命嗎?”


    陸致遠滿不在乎,“我有什麽好怕的?”


    這時,司寧從後麵站了出來,走到陸致遠的麵前。


    靜安侯夫人擔心的拉著司寧,司寧衝著她點了點頭,隨即朝著陸致遠一字一句的說道。


    “陸致遠,劉校尉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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