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寒風冷冽,豔陽高照。


    馬上就要過年了,京都很是熱鬧,因為大家都要出來購置過年的年貨。


    有買東西的客人,也有賣貨的小攤販,本來平日裏都是擺放在街道兩旁,堪堪能容納一輛馬車過去的,可今日大街上擺攤子的小攤販卻全部都被趕到了小巷子裏。


    就連老百姓都隻能在小巷子裏挑選東西。


    “今兒個怎麽都擺到這裏來了,平時不是在大街上嗎?等會有貴人要出行嗎?”有人不解地問道。


    “是啊,皇後娘娘要去廣恩寺禮佛呢。”


    “天呐,那可真是一件大事,我還沒見過皇後娘娘呢,等會就站在這裏偷偷地看看。”


    “皇後娘娘坐在鸞車裏,你怎麽看得到啊。”


    “看不到皇後娘娘,看一眼鸞車也是好的啊,我這老婆子有生之年,能跟皇後娘娘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小巷子裏都是人,大街上被清空了。


    沒多久,皇後娘娘的儀仗就從皇宮那頭緩緩地駛來,所有的人全部都跪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這麽看著眼前的方寸,聽著皇後娘娘的鸞車從自己的麵前路過。


    越來越遠,最後出城了。


    儀仗隊一出城,在小巷子裏擺攤的小攤販就手腳麻利地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重新迴到了大街上。


    人聲鼎沸的喧囂,又重新開始,好似之前的安靜不存在一樣。


    “阿婆,你剛才看到皇後娘娘的鸞車了嗎?”有個小攤販笑著問剛才說要看鸞車的阿婆。


    阿婆歎了一口氣:“哪裏敢看哦,老婆子我都不敢睜開眼睛,別說是看鸞車了,就那群人的衣擺我都沒看清楚是什麽顏色的!哎,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她嘴裏說著想看,可其實等到皇後娘娘的儀仗隊真來了,誰又敢偷偷地看呢。


    那是全大越最金貴最高貴的女人,她的鸞車也是全大越的獨一份,那種壓迫和緊張感,對於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來說,無異於是懸在脖頸上的利刃。


    還是不看為好吧。


    許婉寧的車馬已經停在了廣恩寺的門口。


    廣恩寺的和尚都在準備,留了一個小和尚等在了外頭,瞧見香客上來,連忙過去阻攔:“這位施主,今日寺裏有貴人到,其他人等,一律不準進去,還望施主盡快下山,莫衝撞了貴人。”


    許婉寧仰著素淨的臉,有些急迫,“小師傅,我並沒有聽說。我想進去拜拜菩薩,拜完就走,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小和尚搖頭:“施主,貴人金貴,若是衝撞了貴人,可不好說,您還是先迴去吧,等過幾日貴人迴去了,您再來。”


    “還要幾日啊!”許婉寧剛才還滿心歡喜的臉立馬愁雲慘淡,“我想求個平安符,給我家人,那不是也要過幾日了?”


    “是的。”小和尚點頭,完全沒有半點通融的意思。


    許婉寧沒法,隻得一步一迴頭,往山下去了。


    她身邊隻帶了紅梅和青杏兩個丫鬟,走到半山腰,剛好就見到了被人抬著上山的皇後娘娘。


    前頭有幾個侍衛開道,見許婉寧下山,立馬警覺,“是什麽人?”


    喜嬤嬤連忙說:“廣恩寺不是謝絕香客嗎,怎麽還有人從山上下來。快,讓他們到一邊去,不要驚擾了皇後娘娘。”


    侍衛上前,嗬斥許婉寧:“貴人上山拜佛,爾等還不速速離開。”


    許婉寧連忙解釋,“民婦不知道今日有貴人上山,剛才從山上下來,衝撞了貴人,還望貴人恕罪!”


    她恭敬得體帶著兩個丫鬟往後麵退了幾步,跪在了地上,而她隨身佩戴的玉佩就這麽露了出來。


    喜嬤嬤衝著轎子裏頭說了句話,“娘娘,那位好像是……”


    轎子從許婉寧跟前上了山。


    許婉寧跪在地上,一直等皇後帶著的人都過去,許婉寧這才起身,帶著紅梅青杏就要下山。


    “許姑娘留步!”


    許婉寧停住了腳步,佯裝詫異地迴頭看,“您是在叫我嗎?”


    “許姑娘不認得奴婢了?”喜嬤嬤笑眯眯地上前道,“那次秋狩圍獵……”


    許婉寧恍然大悟,作勢就要行禮,“是喜嬤嬤。”


    “許姑娘不必多禮。”喜嬤嬤笑著拖住了許婉寧的胳膊,將人扶了起來。


    這位雖然已經不是大都督夫人了,可皇後娘娘的玉佩還在她的身上,她一個奴婢,斷斷是不可能讓佩戴著皇後娘娘玉佩的人給她行禮的。


    許婉寧看見喜嬤嬤,也很驚喜,“我聽人說,有位貴人來廣恩寺禮佛,來的竟然是娘娘?”


    雖然山上沒人,可她也壓低了聲音說,並不喧嘩,喜嬤嬤很滿意。


    “娘娘來廣恩寺小住幾日,也沒有興師動眾,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喜嬤嬤拉著許婉寧的手,“剛才娘娘看見你了,說是許久不見,正好在寺中孤寂,請許姑娘陪她說說話,姑娘可有時間?”


    “娘娘相約,哪有不去的道理,阿寧樂意之至。”


    許婉寧跟喜嬤嬤到廣恩寺的時候,之前拒絕她進去的小和尚看到她還愣了下,“施主怎麽又來了,說了今日……”


    喜嬤嬤打斷他的話,“這位姑娘是我家貴人的貴客。”


    小和尚也通透,立馬說道,“既然是貴人的貴客,那貴客裏麵請。


    許婉寧進了廣恩寺,裏頭安靜得很。


    小和尚將他們都帶到了後院,“貴人正在聽主持講禪,不得前去叨擾。”


    喜嬤嬤將許婉寧安置了之後,她就去找皇後了。


    許婉寧坐下,長舒了一口氣。


    能到皇後身邊,已經是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要跟皇後套近乎了。


    一個時辰之後,皇後才迴來,外頭一陣忙碌,許婉寧聽到聲響就出去了。


    隻是也隻看到了皇後的背影。


    她幾乎是喜嬤嬤攙迴來的,進屋之後,門就被關上了,宮女都沒有進去,自然,許婉寧也進不去。


    許婉寧隻好迴房繼續等待時機。


    這個時機,還真讓她等到了。


    廣恩寺的素齋,皇後一口都吃不下,原樣進去,原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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