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芸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窖裏,再也沒出去過。


    也就是那個老嫗來送飯,透過外頭的陽光,才知道一日是早上還是中午還是晚上。


    可她出不去,暗無天日,漸漸地消耗了她的體力和精力,還有求生欲,身上的皮膚,開始慢慢發炎潰爛,她到後麵,就連老嫗來送飯時,都沒有欲望看外頭的太陽了。


    她活得這樣,並沒有人知道。


    裴聰如今自顧不暇,也根本不願意去打聽尚芸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都已經睡了一個晚上,可天一亮,他就又哈欠連天,身體裏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撓他一樣,在他身體裏爬來爬去,像是要要了他的命。


    他一跑去青樓,吸上兩口烏石散,那抓心撓肺的感覺才得到了緩解,不隻是緩解,簡直就是上天入地、騰雲駕霧的蘇爽。


    隻是可惜這烏石散,隻有青樓才有,裴聰帶不走,隻得留宿青樓,一睜開眼睛就吸烏石散,吸完了就睡,睡了繼續吸,這一來一去,就連要照顧鍾氏的事情都忘記了。


    裴忠親自去了青樓叫的人。


    “世子爺,您迴去吧,奴才求您了。老夫人還病重,時日無多,您還是要多在老夫人身邊陪陪他啊。”


    裴忠說得很有道理的,其他人都紛紛點頭。


    可是裴聰一想到迴去之後,沒有了烏石散,他就會跟個廢人一樣,吃不下睡不著,特別是抓耳撓心的那種疼痛,裴聰摟住一個青樓女子,搖頭晃腦:“不是有裴珩在嗎?讓他照顧祖母。祖母本就是讓他去侍疾的。”


    裴忠說:“世子您之前說過,讓裴大都督和您輪流照顧老夫人。裴大都督照做了,輪到他照顧的時候,他全天都在照顧老夫人,本該您照顧的,您不在,也是大都督在床前照顧著。可畢竟您是鎮國公府世子,國公爺快迴來了,要是知道您總在青樓,該要生氣了。”


    他這話說得巧妙。


    暗藏了很多層的意思。


    輪流照顧老夫人的提議是裴聰提的,可人家裴珩天天照顧老夫人,您卻在青樓躲懶睡美人。


    裴聰腦子已經被烏石散占據,昨夜又跟著美人廝混了許久,沒睡好,腦子渾渾噩噩的,也沒有聽出裴忠話裏的意思。


    “你煩不煩,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我是世子,我想怎樣就怎樣!”


    裴聰惡狠狠地說完,推開裴忠,摟著美人就迴了屋子。


    任憑裴忠在後頭怎麽苦苦哀求,裴聰都不為所動。


    他摟著美人進了屋子,打了個哈欠,迫不及待地就找美人伸手:“快,那東西呢,快拿出來我抽兩口。”


    美人笑著從匣子裏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掰了一些給裴聰:“世子,我就剩下這麽多了,您省著點用啊!”


    “都給我。”裴聰將一盒子都搶走了,倒出一大半,邊吸邊說:“沒了再買就是,爺是世子,還怕沒錢買嘛!”


    美人笑得咯咯咯的,看裴聰將烏石散抖了出來,空氣中散發著一些怪味,美人坐得遠了些,手裏的扇子也搖得更歡了。


    “那是,您是世子,鎮國公府的世子呢,鎮國公府什麽都是您的。”


    美人笑得咯咯的,見裴聰吸完了,這才躺到在裴聰的懷裏,“那世子,這烏石散沒了,讓人送過來嘛?您剛才抽的那一小盒,七八十兩一盒呢。”


    “沒事,讓他送,錢先賒著,我還能賴了他錢不成。”裴聰大氣地說。


    不過才七八十兩而已,沒多少錢。


    裴忠從青樓迴了鎮國公府。


    他在青樓說得那一番話,該說得都說到了,迴來跟許婉寧匯報了下。


    許婉寧沒說什麽,她還是和裴珩親力親為照顧鍾氏。


    裴忠看到她親自給老夫人喂水,大都督也在一旁扶著老夫人,裴忠就很唏噓。


    親孫子,看都不來看一眼,老夫人不喜歡的孫子,人家卻衣不解帶的照顧老夫人,屋子裏這臭味聞的都讓人作嘔,可人家大都督就跟聞不到似的,一點都不嫌棄。


    就衝這份孝心,裴忠就覺得自己沒跟錯人。


    裴忠前腳走,屋子關了門,許婉寧手上就多了一根銀針。


    “大哥說的,人要是昏迷,插百會穴,人就會清醒。”她手裏的銀針插入鍾氏的百會穴,一刻鍾之後,鍾氏果真睜開了眼睛。


    許婉寧問她:“裴珩當年受傷,與你有沒有關係?”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讓鍾氏大吃一驚,她的瞳仁猛地一震,如許婉寧所預料的一般。


    鍾氏在害怕。


    “你為什麽要害阿珩?為了什麽?為了鎮國公府嗎?”


    許婉寧再次發問。


    鍾氏說不出話,也無法動彈,瞪大了眼睛,從鼻腔裏發出“嚶嚶嚶”的聲音,她在掙紮,在恐懼,在害怕。


    “裴聰知道嗎?裴文定裴文軒知道嗎?”


    “嚶嚶嚶,嚶嚶嚶……”


    鍾氏隻用鼻腔發聲,她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許婉寧看向裴珩,二人對視一眼之後,齊刷刷地看向鍾氏。


    當年裴珩受傷的事情,果然有貓膩。


    鍾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有扭曲的臉能表達恐懼和害怕。


    她驚懼地望著居高臨下站在她床邊的裴珩和許婉寧,無法掩飾的恐懼在蔓延,鍾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想死。


    鍾氏身體不能動,她嘴裏一鼓,裴珩明白了什麽,伸手掐住了鍾氏的脖子,強迫鍾氏張嘴。


    “她要咬舌自盡。”許婉寧說道。


    “阿寧,給她紮一針,讓她昏過去。”裴珩說完,許婉寧手裏的銀針就紮了過去,鍾氏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許婉寧心都在跳:“她要咬舌自盡。你受傷的事情,她是知情者,她為了保護其他人,所以選擇自盡。”


    裴珩看著鍾氏,從來沒有過的沉默。


    他突然說:“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爹的意外,也不是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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