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交,用於形容輩分、年齡差別過大,但相談甚歡的朋友。


    羨魚和鏡流是忘年交。


    這話乍一聽,有毛病嗎?


    沒毛病啊,但凡丹楓沒聽過,鏡流那句“不是愛人”的言論,也得認同應星的說法。


    畢竟,年齡差擺在這兒。


    丹楓不清楚鏡流的具體年齡,隻能大致估算出一個範圍。


    說實話,友人的情況不容樂觀。說得嚴重點,鏡流和魔陰身隻差一步之遙。


    除了隨軍征戰以外,丹楓很多時候都待在丹鼎司,他見慣了墮入魔陰身的仙舟人。


    為此,他專門搜集了關於魔陰身的相關數據。


    近八成的仙舟人,會在800歲以後逐漸出現魔陰身的征兆。


    鏡流呢?


    揮劍殺敵如唿吸般自然,沒有半點魔陰身的前兆,如今的精神狀態,可謂是超越了八成的仙舟人。


    而被劍首盯上的卜者羨魚,和景元差不了幾歲,不過二十出頭,離墮入魔陰身估計還差個八百年。


    唉……


    丹楓心裏歎氣,他一人捧著驚天巨瓜,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


    在氣氛一觸即發時,一旁的服務員渾身打顫,仿佛看到了什麽窮兇極惡的歹徒,顫顫巍巍地湊了過來,將六條圍裙掛在羨魚的小臂上。


    隨後,服務員頂著一張寫滿“仙舟粗口”的臉瞪向景元。


    景元立馬看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服務員:你*仙舟粗口*是雲騎軍?!羅浮徹底完蛋了!


    景元:……他們到底在背後說了什麽啊!怎麽會被服務員當成殺人犯啊!


    景元幹笑著推服務員離開,肩負起挽救雲騎軍風評的重任:“我再去拿幾個漏勺。”


    見唯一能勘破真相的智識命途離開後,龍尊寂寞如雪,隻得用帶著幾分憐憫的眼神,抬頭看八卦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羨魚。


    羨魚:“……”


    羨魚汗流浹背。


    哥,大哥,你沒看見鏡流的眼神嗎?!


    她想刀了你啊!!


    哪怕他這個死宅,也知道與異性相處時,有著無人能夠觸碰、一點就炸的雷區。


    那就是年齡。


    別說鏡流如今多少歲,哪怕是五千歲,五萬歲,也不是能拿出來任人調侃的話題啊。


    在鏡流看完應星,又轉頭看羨魚的那一秒,他連自己的後事都想好怎麽安排了……


    他麵上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實則cpu都快燒了,像是被老師臨時喊起來提問愚蠢的大學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大腦一片空白。


    羨魚開始胡說八道:


    “是啊,我都是五千歲的人了,和劍首大人,稱得上是忘年交。”


    如果不是他和鏡流不熟,不然他非得來一句鏡流今年三歲……


    或許是應星終於留意到了鏡流的眼神,隻笑了下沒再說話。


    羨魚嘴沒停,把話題轉向緊挨著自己坐的白珩:“你的油碟和芝麻碟,哦,還有圍裙。”


    他與白珩、鏡流排排坐,與景元等其他三人麵對麵。


    他拿了一件放到景元的位置上,又各自分了兩件分別遞給位置靠外的應星和白珩。


    幾人分了圍裙,羨魚用餘光瞥見白珩與鏡流,心裏鬆了口氣。


    領口露出的肌膚被圍裙擋得嚴嚴實實,嗯,終於能放心幹飯了。


    羨魚把生肉卷平均分給四個鍋,緊接著,他又拿來一盤炸肉,放在坐在中間的白珩麵前。


    自和羨魚碰麵後沒怎麽說話的丹楓,突然開口了。


    龍尊對白珩說:“你之前不是最喜歡靠窗的位置嗎?”


    悶頭吃眼前炸肉的白珩手拿筷子,一臉茫然:“……啊?”


    “怎麽不和鏡流換位置?”丹楓補充道,不知為何,語氣帶著些許笑意,“她很樂意的。”


    鏡流:“……”


    白珩看看丹楓,又看看鏡流,沒看懂兩人的想法。


    為什麽鏡流要瞪丹楓啊?他們吵架了嗎?可是吵架為什麽要我換位啊?


    白珩有些遲疑,問鏡流:“要換嗎?”


    鏡流言簡意賅:“換。”


    那語氣不像是想換位,更像是要把丹楓頭打爆。


    白珩沒忍住,狐耳應激似的抖了抖,瞬間成了飛機耳,她動作麻利的收拾自己的碗碟,同時催促羨魚起身方便二人換位。


    一門心思幹飯的羨魚對此一無所知,他端著碗拿著筷子,十分配合的起身,見身邊人換成了鏡流後,也沒在意,隨口問道:“鏡流你吃什麽鍋?”


    鏡流掃了一眼鍋底,選了離她有些距離、更靠近羨魚的辣鍋。


    白珩一頭霧水:“你不是不愛吃辣嗎?”


    鏡流聞言,仍是冷著那張美人臉,說:“聽聞這家辣鍋味道不錯。”


    “要不你先嚐嚐味兒?”


    聞言,羨魚從辣鍋拿漏勺撈出燙熟的肉卷,盛進空盤子裏,放在鏡流麵前。


    白發美人盯著盤中被紅油浸透、聞著就嗆鼻的肉卷,緩緩拿起筷子,將其送入口中。


    轉瞬間,原本清冷的高嶺之花就紅了眼眶,紅瞳裏滿是水光。


    鏡流下意識拿起自己的水杯,卻被羨魚扣住手腕,奪了過去。


    羨魚納悶的看著搶過來的杯子,按理說,那位老板的選品無一不用心。


    可為什麽,鏡流的這個杯子上布滿裂痕?不會碎成渣了吧?


    他連忙問:“你剛剛喝這杯了嗎?”


    鏡流滿眼淚痕,漲紅著臉搖了搖頭。


    “我這杯沒動,你先喝。”


    羨魚鬆了口氣,見狀連忙把自己的酸梅湯遞過去,又補充道,“我去問問怎麽迴事,怎麽能用碎掉的杯子……”


    “咳咳——”


    還沒等羨魚起身去找服務員理論,就聽見鏡流捂著嘴,咳得撕心裂肺。


    羨魚很是無奈,連忙拿過抽紙遞給鏡流,白珩趕忙幫著拍背,忍不住吐槽:“劍首大人,吃不了辣就不要吃了……”


    對麵的應星眼睛一亮,拿過羨魚手邊瀕臨破裂的玻璃杯,嘖嘖稱奇。


    “這種材質不應該啊……能把這種玻璃杯弄碎,得是什麽神人啊?丹楓你踩我幹嘛!”


    應星懟了一句丹楓,又繼續驚歎道,“少說也得上千磅的握力……”


    應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說著說著,不說話了,跟被掐了脖子的雞一般,徹底沒了音。


    鏡流緩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拉住羨魚的上衣,搖著頭道:“不必在意那個杯子。”


    羨魚不讚同的搖頭:“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幸虧你沒喝下去。”


    鏡流態度十分堅決,再次搖頭。


    羨魚見狀,也隻得順著對方的想法。


    景元掛著尬笑,手拿漏勺迴來了,他落座後立馬小聲質問應星和丹楓:“你們剛剛到底在聊什麽啊!差點被服務員當惡徒報給雲騎軍!”


    應星和丹楓都沒說話,埋頭看火鍋,好似要看出什麽花來。


    應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誰惹鏡流了?


    丹楓歎了口氣,作為唯一知曉真相的人,真是太寂寞了。


    景元隻抱怨了一句,立馬拿起筷子開吃。


    鏡流吃不了辣,於是剛才撈起來的肉卷盡數被羨魚承包。


    他埋頭用筷子夾肉、拿漏勺下食材,隨口問鏡流:“你能吃番茄鍋嗎?”


    “能吃。”


    鏡流的語調很輕,仿佛是湊在耳邊的呢喃。


    羨魚拿著漏勺,在番茄鍋撈出煮熟的食物,盛進自己尚未使用過的空盤子,擺在鏡流麵前。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鏡流這種,能被火鍋辣哭的人。


    估計用了沾辣油的盤子也得哭吧……


    於是羨魚十分細心的,為鏡流換了新盤子,還把沾了辣油的盤子拿過來用。


    羨魚都不敢想,不會吃辣,得喪失多少樂趣啊!不懂得永別了!


    丹楓抿了口酸梅湯,率先挑起話題。


    “你今年幾歲?”


    羨魚正夾著q彈鮮美的蝦滑,再三確認龍尊是在看自己後,放下筷子:“二十歲。”


    龍尊麵不改色地點點頭,依舊維持著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丹楓在心裏歎氣,年紀好小……鏡流你……唉……


    他頂著鏡流的眼刀,硬著頭皮繼續問:“有心儀的對象嗎?”


    羨魚感覺碗裏的蝦滑都不香了,怎麽有種要相親的既視感?飲月君為什麽這麽問?難道是想給自己牽線?介紹個持名族的對象?


    他遲疑著搖了搖頭。


    丹楓沉默,沒再說話,原因很簡單,龍尊想不出什麽話題,和鏡流冷冽如刀割的目光沒有任何關係。


    對丹楓想法一無所知的景元,嗬嗬一笑:“天天宅在家裏,他能有什麽心儀對象?被窩?”


    羨魚:“……被窩就算了,如果可以,我還是挺想和人類談戀愛的。”


    “戀愛?談什麽戀愛。”景元鄙夷,“你這家夥,除了上班外絕不出門,有機會也把握不住,等什麽?難不成是等劫匪入室搶劫?然後和對方戀愛?”


    羨魚咬了口蝦滑,滿頭問號:“我什麽時候有機會了?”


    景元無奈極了,他恨鐵不成鋼:“就是剛剛那個老板啊!”


    聞言,白珩倒吸一口涼氣,她滿臉都是吃到大瓜的震撼,險些尖叫出聲,連忙追問景元:“你說誰?我那個發小?你說她喜歡羨魚?”


    景元點頭,白珩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熱衷社交的e人,在得知身邊人的八卦後,瞬間起了撮合的心思,白珩興奮道:“羨魚,你可太走運了!那可是大富婆啊!你小子有福了!”


    鏡流低垂著頭,專心致誌地用筷子反複戳著碗裏的食材。


    丹楓和應星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


    丹楓:救不了……根本救不了……


    應星:鏡流怎麽又生氣了?誰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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