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環司接到徐載靖消息的三日後,


    八月二十二日


    大風


    克夷門北方,


    黃河以西,


    大周大軍駐地,


    勇毅侯中軍大帳前高高的幡杆上,繡著‘周’字的戰旗迎風飄動。


    中軍大帳內,


    巨大的沙盤前,


    英國公長子張方顏和徐載端站一旁,周圍圍著不少軍中將領。


    “載端,你說白高國這兩日在黃河東岸的激烈動作是在幹什麽呢?咱們東岸那邊前出為耳目的斥候可是拚掉了不少!這一片都沒幾個人了。”


    徐載端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杆,在沙盤上點了點道:“聽兒郎們的迴報,白高國的精銳斥候過了黃河後,朝著南北兩個方向衝的甚是厲害!”


    “我覺著,他們是不是想在決戰的時候,從對岸繞到咱們後邊去?”


    張方顏搖頭:“那他們得搭多少浮橋才能運兵過來?我瞧著不像!”


    張方顏說完,周圍的軍中將領都認可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祝慶虎看著沙盤道:


    “我瞧著白高國斥候的這些動作,倒像是在給什麽別的事情打掩護。”


    “難道是想摸清東岸我軍的虛實?可是東邊就是沙漠啊”


    眾將繼續討論著白高國可能的謀劃。


    這時,


    勇毅侯徐明驊從後帳走了過來。


    “侯爺!”


    “都統製!”


    眾將紛紛拱手叫人。


    徐明驊點頭致意後道:“方才接到曹老將軍差人送來的信,前兩日曹老將軍那邊的白高國騎軍也有一番異動。”


    “侯爺,可有搞清楚他們為何如此?”


    徐明驊搖頭道:“白高國的大批騎軍隻是趁著拂曉在幾個軍寨前繞了一大圈,還沒等咱們的騎軍出擊,他們便收兵迴營了!”


    “曹老將軍說白高國的這番動作,說不定憋著什麽壞主意!讓我們多多提防。”


    當大周中軍大帳正在討論此事的時候,


    黃河東岸,


    東邊的荒漠,


    大風揚起的風沙中,


    精悍的騎軍手裏擎著一杆長槊,


    長槊頂端掛著的‘周’字大旗在大風中獵獵作響。


    大旗下是紅衣黑甲,戴著遮擋風沙麵巾的大周騎軍,


    騎軍騎士一人三馬,雖然人數隻有一整隊五十人,但是馬兒卻有一百多匹。


    一行人頂著風沙,正自西向東的快速移動著。


    天黑後,


    這幫騎軍在荒漠中熟練的找到了避風處後,開始給坐騎喂起了水和精料。


    半夜,大風便已經停了。


    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


    天色微亮,


    這幫騎軍繼續上馬,朝著東邊奔去。


    天色再次變暗的時候,這幫騎軍已經來到了榆林寨通往勝州的必經之路上。


    這一路行來,


    出了荒漠後,他們路上也遇到過大周的軍隊。


    遇到詢問盤查的時候,得到的答案都是:勇毅侯派他們抄近路,來迎接保護侯府五郎。


    第三日


    清晨,


    榆林寨通往勝州的官道上,


    “哈!駕!”


    遠遠的霧氣中,有騎士的喊聲和馬兒的馬蹄聲傳來。


    不一會兒,


    一名大周驛卒騎著馬從濃霧中衝了出來。


    這驛卒精神貫注的看著前方的路,衣服和臉上都有些濕漉漉的感覺,顯然是在霧中跑了有一會兒了。


    忽的,


    驛卒視線中出現了一隊幾十個騎著馬的身影,


    和騎士交錯的時候,驛卒側頭仔細的打量了這幾人一眼。


    “喂!還請留步!”


    驛卒對過的騎士猛喊了一聲!


    “唏律律~”


    驛卒的坐騎被勒停,那驛卒拱手道:“你們在叫我?”


    很快,騎軍隊伍前頭的人騎馬小跑了過來。


    過來的這人手裏擎著一根長槊,看到驛卒後笑道:“小兄弟,有禮了!我們是勇毅侯麾下的騎軍,此番得了軍令,前來迎接徐家五郎!”


    “不知你可曾見到過徐家五郎?”


    驛卒仔細看了看霧氣中,他能隱約看到的這隊騎軍的一部分,瞧著人馬俱是精悍的樣子。


    驛卒遲疑著沒有說話,又朝著眾人來的方向看了看。


    那拿著長槊的騎軍首領倒也沒有催促,隻是說道:“我等得了消息,說徐家五郎應是騎著一匹異常神俊的黑色駿馬,不知小兄弟可有印象?”


    聽到此話,


    驛卒眼睛戒備頓消,拱手道:“節級,您這麽一說,卑職就有印象了!徐家哥兒就在最近的驛站中!”


    說著驛卒朝身後指了指:“節級自去尋找便是!卑職還有信要送,便先告辭了!”


    那騎軍首領笑道:“小兄弟自去!”


    驛卒調轉馬頭,緩緩加速準備離去。


    騎軍首領身邊,湊過來了一個同行的身高手長的騎軍,這湊過來的騎軍張弓搭箭,目露兇光的瞄著就要消失在霧氣中的驛卒背影。


    正要鬆開弓弦的時候,一柄長槊出現在了張弓騎軍的麵前。


    看著長槊主人對他搖著頭,這張弓騎軍咬了咬牙,將手中的弓箭放了下來。


    隨後,這隊騎軍派出了前哨斥候後,繼續朝著驛卒所說的方向走去。


    路上,方才張弓的騎軍道:“節級,小人都問了你一路了!”


    “咱們出發前才知道這次截殺的事本是那個叫拽厥忠定的差事!這到底為什麽會落在我們頭上?”


    擎著長槊的騎軍首領道:“沒有為什麽!就是拽厥忠定他喝醉了,說了些胡話而已!”


    “什麽胡話?”一旁的騎軍問道。


    騎軍首領嘴角滿是不屑,迴道:“嗤,說這次來截殺這勇毅侯的小兒子是送死!”


    一旁的騎軍遲疑的說道:“嘶!這這是膽怯了,怪不得不讓他來了!”


    “聽說這個出身拽厥家族的,就因為一次差事失敗,就被摧毀了心智?”


    騎軍首領點頭:“這種貴族家的子弟,一輩子太順了,受到點挫折他就受不了了。”


    “節級,你知道他失敗的差事.是什麽嗎?”


    騎軍首領點頭道:“聽仁多家族的人說,是在大周刺殺李家宗室的時候,差事出了問題,中了皇城司的埋伏,死了不少高手。”


    下屬有些不屑,正想撇嘴角的時候,騎軍首領繼續道:“聽說,那李家宗室就是住在這勇毅侯的府中。”


    下屬騎軍嘴角抽了抽。


    騎軍首領看著下屬,道:“克夷門大軍同興慶府守軍,兩處幾十萬的步軍騎軍調動佯攻,就是為了給咱們這五十個人拉開鑽進來的間隙!”


    “這樣興師動眾的機會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遇到的!”


    聽到這話,一旁跟著的其他精悍騎軍,都麵帶自豪的對視了一眼。


    “等會兒速戰速決!割了徐家小狗的腦袋,送迴去的時候就要不惜馬力了!”


    “我信的過你的箭術,等會兒埋伏在一旁,遇到大周人的時候,你別管其他人,就瞄著徐家小狗的腦袋射!你們幾個跟著他!”


    一旁幾個精悍的騎軍拱手應是。


    拿著長槊的騎軍首領又點了一個人說道:“等會兒,伱伍長射人的時候,你要第一時間把鳴鏑給我射到空中!鳴鏑一響,我便領著他們衝殺過來!”


    “來迴兩趟,事情應該就結束了!”


    眾人紛紛點頭。


    大霧中,


    離開驛站有段時間的徐載靖騎著小驪駒走在最前麵,


    身旁兩側是何灌和青雲,


    後麵跟著阿蘭,


    再後麵則是徐家、張家和曹家等幾家裝著東西的馬車。


    因為還在大周境內,


    所以徐載靖等四人並未穿著沉重的甲胄,隻在衣物外套了件輕便的皮甲。


    坐騎也並未披上馬鎧。


    各自的弓箭槍槊鋼鐧倒是都在馬背上。


    聽著遠處霧氣中傳來的馬蹄聲,徐載靖和身邊的兩人對視了一下。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大周騎軍打扮的騎士從霧氣中衝了出來。


    徐載靖看到此人,很是友善的朝著他點了點頭。


    這騎士許是心急趕路,並未迴禮,甚至連看都沒看徐載靖眾人一眼,片刻後就消失在了眾人身後的霧氣中。


    徐載靖身旁的何灌說道:


    “這是誰家的騎士,怎的這麽無禮!不過,倒也挺稀奇的!”


    徐載靖疑惑的看了過去。


    何灌道:“從汴京這麽一路走來,如這騎士一般的對靖哥兒你的小驪駒,看都不看一眼的人,哪有呀?!”


    何灌笑著說完後,


    徐載靖迴頭看著騎士消失的方向:“可能是著急吧!人一著急那還會到處亂看!”


    心道:人是消失在了霧裏,但聽著馬蹄聲好像也消失了!


    青雲這時插話:“公子,我倒是覺得,越著急的人才會越看小驪駒!因為恨不能小驪駒就是自己的坐騎。”


    看著並未說什麽,隻是迴頭看著的徐載靖,青雲也迴了迴頭。


    “公子,怎麽了?”


    青雲問道。


    徐載靖有些疑惑的說道:“方才經過的騎士,好像停下了!”


    聽到這話,何灌朝著後麵跟著的發出聲音的幾輛馬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徐載靖,眼中滿是‘你怎麽聽出來的’疑惑。


    最後麵的阿蘭則直接勒馬,掉頭沿著車隊朝後麵走去。


    不一會兒,阿蘭便趕了上來道:“公子,我問過隊尾的車夫了,那騎士是停了的!下了馬後正在鞍韉上摸索著,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阿蘭說完後,青雲道:“難道是忘記或者掉了什麽東西?”


    徐載靖一抬下巴:“去問問,可是丟了什麽緊要的東西!如要我們幫助留意,便和我們說一聲!”


    阿蘭應是後,又朝著來路騎馬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後,


    阿蘭再次追上來,減緩馬速後說道:“公子,我問那騎士,那騎士沒說話隻是擺手,看著應是不急的。”


    徐載靖眼中有些迷惑的看了一旁的何灌一眼。


    兩人還沒說什麽,身後再次傳來了馬蹄聲。


    方才見過的騎士,再次從眾人身旁飛快的超了過去,依舊是沒看徐載靖的小驪駒一眼。


    看到此景,何灌眉頭皺了起來,說道:“青雲,你方才說,越是著急的人,會越看靖哥兒的坐騎,對吧?”


    青雲點頭應是。


    何灌繼續道:“那,這人是著急還是不著急?”


    何灌說著話,看到徐載靖這邊已經停下了馬,朝著滿是霧氣的四周看著。


    看著徐載靖的眼神,何灌有些遲疑的說道:“應該不會有白高國的斥候.吧!咱們這兒離著前線有六百裏呢!”


    徐載靖點頭:“何大哥說的是!但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靖哥兒說的是!咱們披上甲,再去前麵!”


    說完,


    何灌在前麵拿著弓箭警戒,


    徐載靖等三人便調轉馬頭,朝著後麵的馬車走去。


    有阿蘭和青雲在,不到半刻鍾徐載靖便已經換上了甲胄。


    小驪駒也被車夫們給披上了馬鎧。


    徐載靖便騎著小驪駒,替換了何灌的位置。


    青雲和何灌也披上了甲胄,阿蘭則依舊是輕甲。


    讓後麵的車夫們將馬車圍成一圈原地等候之後,著甲的徐載靖三人便騎馬朝前走去。


    此時,


    晨霧依舊有些大


    能看到的距離也不過三四丈。


    三人嚴陣以待的朝前走了一段距離,卻是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公子,莫非咱們太過多疑,隻是虛驚一”


    “當!啪!”


    “啾!”


    青雲的話沒說完,徐載靖左胳膊上的臂盾和右手的強弓,就各自擋飛了,左右兩側射向他麵門的強勁利箭!


    ‘當’聲是臂盾;


    ‘啪’聲是弓臂。


    又有鳴鏑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


    同時護在徐載靖兩側的青雲和何灌的馬鎧都發出了撞擊的聲音,坐騎也都發出了不適的響鼻聲。


    徐載靖擋飛利箭的時候,


    何灌反應也是極快的搭弓引箭,朝著左邊的霧氣中就是一箭:“賊鳥廝!敢射我的馬!!!”


    “崩!”


    “唏律律!!!”


    一聲弓弦震動的響聲後,霧氣中傳來了一聲馬兒的慘烈叫聲!


    瞬間就有一匹身上插著羽箭,背上載著騎士的戰馬,痛的撂著蹶子從霧氣中衝了出來。


    “崩!”


    何灌第二箭便釘在了那騎士的麵門上!


    這時,


    徐載靖也是極快的從箭筒中抽出三根羽箭,


    小驪駒和他心有靈犀的開始朝著右側的霧氣加速跑去。


    就這麽幾步,


    衝過去的過程中,


    敵人的樣子變得清晰了許多。


    徐載靖一側頭,


    躲過了射向他麵門的羽箭!


    身前的強弓則磕飛了帶有預判性質,射向他側頭躲避位置的第二支羽箭。


    此時,視野中的兩個大周騎軍打扮的敵人,一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個則有些慌亂的再次搭弓引箭。


    “崩!崩!”


    兩聲弓響,


    兩個人影從馬背上倒飛了出去,依稀能看到鋒利的羽箭已經透背而出!


    解決掉右邊的威脅後,


    徐載靖再次將手中的強弓拉的大開,


    第三支鋒利的羽箭電射而出,


    消失在了正前方的霧氣中。


    將強弓插進弓囊中,


    徐載靖右手朝身後一伸,


    多年的鍛煉,讓他一下就將固定在鞍韉上的精鋼長槊拿在了手中,握住的位置,還是精鋼長槊稍稍靠後邊的重心所在。


    隨即,


    徐載靖將長槊放平,


    輕磕馬腹,


    小驪駒便加速朝著霧氣中出來的騎兵衝了過去。


    入眼的前兩匹馬的馬背上的騎士,一個正捂著被貫穿的,噴著血沫的脖頸,第二個的脖子上還插著徐載靖的羽箭。


    交錯的瞬間,


    徐載靖的長槊將一個騎士挑起來後,砸到了其他敵人身上。


    一個揮舞的動作後,


    離他最近的騎士,便如遭雷擊的噴出了血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知否:我是徐家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空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空行並收藏知否:我是徐家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