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中,


    淮南東路官員諸官員升遷後延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第二日下朝後,


    身為吏部尚書的李光任李大人跟著皇帝進了後殿,


    ‘陛下!不能這般’


    ‘聽清楚了?那.訴朕,這怎麽交代!’


    ‘一無能輩還遷’


    ‘也政績斐然寒了心!’


    嘩啦!


    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扔到了地上。


    ‘自看’


    被安排候在門口的大內官,


    聽著門內君臣的爭辯的聲音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


    又過了半刻鍾,


    門內變得一片安靜,


    “看清楚了?朕的旨意”


    “臣,遵旨!”


    門被打開,李尚書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的難看。


    官員仕途升遷,一步慢,步步慢,


    按下別人按部就班的升職,是要得罪人的!


    可是想著在宮中書房當今陛下和自己說的話,李大人的眼神堅定而且兇狠了起來。


    進了吏部衙司的院子,


    盛紘等下屬官員皆是麵帶詢問的神色,


    “有淮南東路任職經曆的官員,放一邊,先忙其他的。”


    聽到此話,盛紘的眼睛裏有些失落,但是很快消失,跟著同僚一起躬身應是。


    吏部官員哪個不是同年、同窗、親戚眾多,


    李尚書說話的時候也沒說讓保密,所以下午的時候基本上與此有關係的人家都收到消息了。


    當然,有人愁就有人歡喜,畢竟淮南東路的官員不能往上一步升上去,那空出來的位子就隻能便宜別的官員。


    於是,吏部更加的忙了。


    餘老大人下了朝,


    臨近中午的時候才迴了餘家。


    昨晚盛家來帖子老大人自然是知道的,


    他攔下了想要上午就去盛家的餘老太太,


    讓她等自己迴來。


    餘老大人則是借著自己的身份,在各個衙門裏轉了轉,


    和幾位大人說了會兒話,這才拖到中午。


    屋子裏,餘老太太氣唿唿的看著自家夫君:


    “我說,我這老妹妹,好不容易給我下迴帖子,結果讓你給拖到現在!”


    “嫣然,快,拿東西穿衣服!”


    聽著餘老太太的嘮叨,老大人坐在桌邊的繡墩上上,自顧自的喝著茶道:


    “你那老姐妹,哪次是平白無故的給你下帖子?還不是有事要問!”


    “你!!!”


    餘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脾氣還如同一個姑娘一般,


    聽到自家官人說姐妹風涼話,她生氣的歪過了頭。


    倒也不是餘老太太扮嫩,


    實在是餘老大人乃是寒門出身,


    授業恩師教了他一身學問,領著他入了仕途,更是將女兒嫁給了他。


    餘老太太雖然沒有心機、為人柔弱,但是架不住有個好夫婿;


    餘老大人不僅仕途順利,而且一生沒有納妾,更是餘家內外事一把抓!


    對,餘家的婆子女使等內宅之事,都是餘老大人在管!


    因此,把餘老太太保護的非常好,所以餘老太太上了年紀,依然是心思簡單隨心所欲。


    餘老大人招了招手道:


    “嫣然,來祖父這兒,祖父和你說說朝中事.”


    餘嫣然聽到此話,懵懂的放下正準備放進小挎包裏的繡樣兒,走到了餘老大人身邊,


    餘老大人說著話,


    餘老太太則是捏著手絹兒,繡墩上的身子緩緩的動著,最後又變成了麵對餘老大人。


    下午,


    莊學究繼續開課的時候,


    因為餘老太太到來,


    為了有同齡人陪餘嫣然,房媽媽特意來學堂給三個蘭告了假。


    壽安堂,


    餘老太太和老夫人說著話,王若弗在一旁陪著,


    聽著什麽


    ‘官商勾結’


    ‘賦稅與去年一樣’


    ‘收受賄賂’


    的話語,聽得王若弗一愣一愣的。


    隔了一道屏風的外間,


    如蘭沒看閑書,墨蘭也沒有舞文弄墨,而是和明蘭一樣坐在餘嫣然身旁,


    看著嫣然從小挎包裏拿出好幾個不同款式的護耳圖案,


    嫣然的圖案,已經不局限於狸奴,拓展到了兔子、狗兒等動物了。


    “這個我喜歡”


    “嫣然,這個送我好不好?”


    聽著如蘭和墨蘭的話,嫣然眼神有些慌亂的說道:


    “拿去就好!”


    “好好,送給墨蘭妹妹了。”


    隨後如蘭起身去找王若弗,墨蘭起身跟過去後,嫣然道:


    “明蘭,你要哪個?”


    說著嫣然將另外幾個繡樣放在了明蘭身前,


    明蘭搖了搖頭,


    嫣然說不上高興還是失落的將東西收了迴來,


    隨後又從小挎包裏拿出一團絲線,


    準備理一下,


    這時明蘭很隨意的將手遞了過去道:


    “嫣然姐姐,我和你一起理吧!”


    看著嫣然有些猶豫的神態,明蘭道:


    “我經常和阿小娘理絲線的”


    看著明蘭的手勢,像是會的,嫣然這才把線給了明蘭,


    “喲,看著像是李家鋪子的絲線呢!”


    嫣然有些害羞的點頭道:


    “下個月是弟弟生辰,我準備繡個抹額送給他。”


    明蘭撐著手指繼續幫嫣然理著絲線,


    然後迴頭看了看周圍沒人,這才低聲道:


    “嫣然姐姐,我看著你這幾個圖案,倒是和前幾天鋪子裏管事嬤嬤送來的有些相像.是.”


    聽到明蘭的話,嫣然眼神慌亂手忙腳亂的要去捂明蘭的嘴,


    嘴裏還說道:


    “噓!!!小聲些!”


    說著她看向了明蘭身邊的小桃,小桃趕忙雙手捂住了嘴,示意自己會保密。


    明蘭驚訝的看著嫣然道:“真的是姐姐伱畫的?”


    嫣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一個閨閣在室女賣自己的畫作,放在有些人眼裏,的確不妥,


    嫣然看著明蘭尷尬的說道:


    “一張二兩銀子呢,所以我就.”


    聽到此話,明蘭瞪大了眼睛:


    ‘二兩銀子.’


    隨後,坐在繡墩上的她朝著嫣然挪了挪繡墩湊近嫣然


    嫣然習慣性的朝後躲了躲,卻被明蘭湊的更近了的說道:


    “姐姐帶我!”


    看著明蘭黑亮不似調笑的眼神,嫣然猶豫著點了點頭,


    明蘭眼中瞬間變得高興了起來,


    被明蘭的笑容感染,嫣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因為兩個人有了小秘密,關係忽然之間變得有些不同了。


    “其實,最貴的還是勇毅侯府五郎畫的,一張聽說九十兩呢.”


    明蘭一臉的震驚:“多少?!!”


    不知為何,明蘭的腦子裏出現了徐載靖這位表哥叼著熏魚魚刺的樣子。


    然後明蘭不自覺的看向了正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房媽媽,


    已知:房媽媽做的熏魚好吃,表哥愛吃,表哥的畫值錢,


    所以.一個‘貿易’在明蘭的小腦袋裏形成了。


    而且,以後似乎應該要對表哥態度好些了,


    說自己是小胖妞也不能甩臉子!


    理完了絲線,如蘭和墨蘭也沒迴來。


    嫣然便和明蘭一起繡著東西,不時的交流一些針法,


    嫣然:“明蘭,看著你年紀比我小,怎麽這麽厲害的針法都懂呀”


    “這些小娘都教過我呀!難嗎?”


    講堂中,


    莊學究坐在桌後,從書中抬起頭後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看著堂下竊竊私語的學生們


    “咳!”


    堂下一靜。


    “知道你們惦記著明天的冬至日。”


    下麵的長柏徐載靖等人低下頭。


    “散了吧!好好合計怎麽玩兒!”


    “明日.休沐!”


    聽到莊學究此話,


    在座的六個兒郎趕忙起身,聲音比平時大兩三倍的喊道:


    “謝學究教誨!”


    莊學究起身,拿著自己的護耳戴好後優哉遊哉的朝外走去,


    “以後也按這個聲量來!”


    “是,學究!”


    隨後,


    小廝們忙著收拾書桌,


    後麵的長楓道:


    “諸位哥哥,明日不如咱們一起出去玩吧!”


    “人多也熱鬧!”


    說著看向了點頭的顧廷燁。


    載章迴身看著長楓道:“明日我要陪著你華蘭姐姐,就不去了。”


    坐在最前麵的長柏聽到此話,欣慰的挑了挑眉。


    徐載靖道:“我沒問題,一起去更好!”


    齊衡道:“同去,同去!”


    眾人說著或是披上了大氅或是鬥篷後朝外走去,


    邊走邊高興的說著明日的安排,


    朝停馬車院子走去的時候,


    正好看到餘老太太正帶著嫣然,在盛家一眾女眷的陪同下朝外走來,


    既然見到了,


    兒郎們趕忙走上前,紛紛拱手致意。


    老夫人看著他們,站在餘老太太身旁道:


    “我家長柏他們,你都認得了!”


    “這位是寧遠侯.齊國公.”


    “這兩個我娘家的侄孫,大的叫載章!”


    “見過老太太,嫣然妹妹。”


    餘老太太笑著道:“娶了華蘭的那個!”


    “小的叫載靖。”


    徐載靖:“見過老太太,嫣然妹妹。”


    一旁的王若弗笑得合不攏嘴的看著載章問道:


    “章哥兒,剛才瞧著你們這麽高興,是怎麽了?”


    此話一出,諸位女眷也是好奇的看了過來。


    “哦!迴嶽母,是弟弟們商量著明日一起去玩兒!”


    餘老太太看著盛老夫人道:


    “是!明日關撲放開了,孩子們是可以去玩一玩的。”


    “我還記得咱們有一次也是冬至出去玩,你可是得了不少好東西!”


    盛老夫人笑著用手指著餘老太太,搖著頭說道:


    “你呀你!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記得!”


    餘老太太道:


    “關撲連贏那麽多次,我怎麽能忘了!”


    隨後餘老太太擺手道:


    “外麵冷,都迴去吧!”


    看著餘老太太和嫣然上了馬車,


    顧廷燁和齊衡也都拱手離去。


    載章和徐載靖也要離開的時候,


    盛老夫人道:“對了,章哥兒、靖哥兒來,去我院兒裏拿些紅棗糕帶迴去!”


    兄弟二人趕忙應是後一左一右來到了老夫人身旁攙扶著,


    眾人又朝壽安堂走去。


    這時,徐載靖忽的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


    轉頭看去才發現是明蘭那胖乎乎的小丫頭,


    看著明蘭討好的笑容,


    徐載靖朝著盛老夫人道:“姑祖母,你瞧著明蘭這是又憋什麽壞了?”


    聽到徐載靖的話,明蘭臉一下子不笑了,


    老夫人則是拍了一下徐載靖道:“不許你這麽說我這乖囡囡!”


    陪著老夫人迴了壽安堂,


    坐了一小會兒後,熱騰騰的紅棗糕便被裝進了食盒裏,被兄弟二人帶走。


    從盛家告辭,


    迴曲園街的路上,


    徐載靖打開了食盒,拿出了一塊香噴噴的紅棗糕放到了跟來的雲想手裏後,


    微微打開了車簾朝外看去,


    隻見路邊的各家商鋪攤子上,


    有人在搭著架子;


    也有不少人正在搬著圓盤狀的物件,圓盤上還畫著圖畫;


    有人正在兜售五色的禽鳥羽毛;


    有百姓在圍著仔細看著某些店鋪攤子上張貼的紅紙黑字;


    不時的有喧嘩驚唿的聲音傳來。


    穿著新衣的百姓路人唿著白氣、攤子店鋪的鍋灶也在往外湧著白色的熱氣,


    一片熱鬧繁忙的景象。


    曲園街,


    舒伯等人的攤子上,


    也都特意空出了一個桌子,準備著明日官府放開關撲。


    迴了徐家,


    從跑馬場給馬兒們按摩了一會兒後,


    徐載靖迴了自己院兒裏換了衣服。


    來到母親院子裏的廳堂中,就看到載章被華蘭指揮著試新衣服。


    徐載靖自己也沒能跑掉,一邊脫了自己的外袍一邊道:


    “母親,我這多少衣服了,怎麽還做新的?”


    孫氏在一旁看著正在換新袍子的徐載靖點了點頭,


    走上前,孫氏一邊幫徐載靖整理袖口一邊說道:


    “普通百姓今日都買新衣服,何況是咱們這種勳爵人家!”


    “轉身我看看!”


    徐載靖撇嘴轉了一下,


    孫氏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個頭已經比她還高的小兒子,她又頗有感觸的歎了口氣。


    安梅坐在一旁正在抱著帶著虎頭帽的小侄子徐興代,


    看了看徐載靖和母親,見沒人注意她,


    她把自己臉和小侄子的臉蛋兒貼了貼後低聲道:


    “嗯!真滑!”


    她正要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小侄子緊緊的抓住了她的頭發:


    “乖侄兒!放手!”


    說完後,就感覺臉頰上一熱,


    徐興代已經親了上去。


    好在此時謝氏趕忙來救場,將兒子從安梅身上撕下來抱走。


    吃飯的時候,盛家帶來的紅棗糕被華蘭和安梅給包圓兒了。


    冬至日


    卯時(清晨五點)


    其實半個時辰前,徐載靖就已經習慣性醒了,


    意識到今天休沐後才繼續睡了過去。


    但是睡得不深,


    隱隱約約能聽到外間三個小女使說話的聲音,還有叮咚扔東西的聲音。


    “殷大伯可厲害了,昨天早晨隨手一扔,就是六個字麵!”


    聽著雲想說話的聲音,徐載靖把被子蒙到了臉上


    ‘造孽!休沐日還被自己的女使吵的睡不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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