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青原本耳朵上的紅還沒消,被他動情的聲音伴著吹出來的熱氣蠱惑,從耳朵一路燃到臉頰,軟軟的癱到了他的胸口。


    她聽見他的心跳,同樣聲如擂鼓,跳得厲害。


    蘇澈下巴倚在她頭上道:“我母親看來已經承認你了。”


    鄭天青神魂顛倒,“嗯”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蘇澈扶正她的肩膀,鄭天青發懵問:“怎麽了?”


    他目光沉沉道:“想好好看看你。”


    鄭天青莞爾一笑,恁是多情,眼含秋水,臉頰緋紅,惹得人直欲捧住她的臉頰,輕吻繾綣。


    蘇澈也不例外,輕吻著自己的愛人,睜開雙眼,看見她沉醉的模樣,心中十分滿足,更充滿快樂。


    不多時,馬車停住,蘇澈迴過神,吻畢,輕撫她的頭發。


    鄭天青才睜開眼睛,望著他的麵容,眼神迷醉。


    “到家了。”他聲音溫柔。


    她撩開車簾,看清是自家的後院,蘇澈扶她下車,


    兩人依依不舍的在門前告別。


    鄭天青的臉頰還紅著,心撲通撲通的跳,看著蘇澈,帶著意猶未盡。


    蘇澈看得出她的不舍,替她捋捋頭發,道:“過兩天便是中秋,到時我們便能再見,快迴吧,伯母該擔心了。”


    鄭天青才猛地想起母親一定還等著問她情況,聽話的點點頭,道:“那我迴去了,你一路小心。”


    蘇澈揉了揉她的頭發,隻看到她進門,才迴身。


    鄭天青往自己的小院去,燈火通明,母親果真在等她。


    剛到院子裏,櫻珠姑姑便開了門,母親坐在門口的小廳裏喝燕窩。


    她一進門,趙翹楚放下小碗道:“天氣漸涼了,先喝一碗燕窩暖暖。”


    鄭天青一路迴來確實有些冷,捧著碗便大口喝了。


    剛下下就見母親皺著眉頭,道:“這副樣子可太難看了,以後不管人前人後都得注意著,不然以後可得遭嫌。”


    鄭天青訕笑:“知道了。”


    趙翹楚身子往前探,問她:“今日如何?”


    鄭天青紅著臉,笑著點點頭,趙翹楚便知成了。


    拉著她細話,不多時便聽出了大概,她道:“柳素卿果真是個精明的人,她確實對你有不滿,但又拗不過自己的兒子,所以暫時接受。你不要驕傲自滿,認為全部皆順風順水,要努力提高自己,零嘴,肥膩要先忌了,瘦瘦身形,其他慢慢來。”


    鄭天青點點頭。


    見時辰晚了,趙翹楚也不多留,叫櫻珠幫著卸了妝,侍候她上床,自己便迴了房。


    鄭遠琛書房的燈還亮著,也在等著她的迴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農曆八月的早晨,日頭雖高,但背陰處涼意甚濃。


    鄭天青走在街上,緊了緊衣服。


    街上十分熱鬧,已經開始賣起了中秋時令的各類貨品。


    路過個小攤,那滿筐的肥螃蟹張牙舞爪,舉著鉗子直欲爬出來,一看就是新鮮俏貨。


    一問價便知,這螃蟹與各大酒樓所供相同,皆是從陽澄湖快馬加鞭所運過來的,不過是小販有些門路,背了兩筐出來賺個小錢,雖是比酒樓中的便宜不少,但要價一錢銀子一隻,平常百姓還真是消受不起。


    她掏了六錢銀子,挑了六隻最肥最大的,請彩月帶迴去,母親愛吃這些,但估計不會自己買。父親的門生雖說有時會送,但父親的性子未必肯收,還不如自己掏錢買一些,也算是盡盡孝心。


    剛邁進鋪子,步子還沒踩穩,便聽有人喊“聖旨到。”


    她忙聚了眾人到廳前,跪下接旨。


    魏靈通親自傳旨,道:“穿聖上手詔:中秋佳節,月圓人和,請眾臣與鬥寶勝者,於永樂苑賞月共宴,可攜家眷,為遠赴敦煌壯行。請各位憑命符入苑,欽此。”


    鄭天青低頭接旨,道:“吾皇萬歲。”


    起身後,明月幫著打賞些銀子,鄭天青與魏靈通寒暄道:“公公辛苦,這樣一道道聖旨傳下來可得不少功夫,歇歇吧。”


    魏靈通將銀子放入袖中道:“可不是辛苦,此次宴會排場大,光鬥寶勝者便有二三百人,再加上大臣,親屬,圍著湖要搭數百個彩棚來觀月賞舞,宮裏品階夠的全都出來宣旨了,我還得走幾十處呢,便先不歇了,鄭掌櫃到時再見。”


    鄭天青恭敬道:“公公再見。”


    送了魏靈通,她暗歎此次排場之大,看來是一場誓師壯行宴,隻怕要不了幾天,他們便要啟程。


    她心中既歡喜又擔憂,終於要去敦煌了,她正按著自己的期望一步步邁進,心中可不歡喜。但擔憂的是此去一路,山高水長,不僅要別了親人,與蘇澈更是要兩地分隔。


    一思及此,她便心有戚戚。


    明月捧著賬本過來,道:“小姐要不要過過賬,鬥寶結果剛出,最近幾日,店裏流水足足漲了三倍,不少東西都即將缺貨,還來了不少訂單,您不看看?”


    鄭天青一聽,接過來一看,喜憂參半。


    喜的是流光溢彩閣終於打出了名頭,憂的是,若是這樣的賣法,自己不眠不休也難以為繼。


    正端著賬本發愁,背上被人輕拍了一下,迴頭卻不見人,轉迴身,唐碧海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麵前,手裏還拎著一袋糖炒栗子。


    鄭天青眼睛一亮,道:“你怎麽來了?”


    唐碧海笑道:“還不是來恭喜鄭掌櫃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鄭天青一撇嘴:“就帶包糖炒栗子來賀,誠意不足啊。”


    唐碧海道:“可不止如此,我母親還請了你今晚去我家,說是要給你開慶功宴。”


    鄭天青登時心中一驚,道:“這是什麽意思?”


    “逼婚的意思。”唐碧海濃眉一挑,衝她壞笑。


    鄭天青拉著他上了書房,兩人坐下,唐碧海自然地遞給她一顆栗子,道:“我娘昨日可是高興了,不少人都登門賀喜。”


    “那是他們想巴結你家,怎麽不見人到我家賀喜。”鄭天青腹誹。


    “我娘特別高興,有意思在你走前兩家聚聚,把婚期定下來。”


    鄭天青皺眉道:“過兩天便是中秋了,聖上要開宴,你們不得準備準備。”


    “我話才說了一半。”唐碧海眼中戲謔,“因為聖上昨晚定了開宴,我母親便先擱置了此事,她已經去禮部尚書家裏看了座位,你我兩家在一起,少不得要討論婚事,我便先與你說一聲。”


    鄭天青吃著栗子,點點頭。


    唐碧海送了個消息,便得以留下蹭了頓午飯,拍拍鄭天青的肩膀,心滿意足地去了。


    鄭天青與明月忙著購置材料,提高售價,但又擔心提價會傷了熟客。


    若照這個勢頭,她便是不眠不休也難以完成,但她又不願假手於他人,否則就失了初衷。


    鄭天青漸漸覺得流光溢彩閣需要改變,倘若平價事物交由他人,她來把關。


    她自己隻接定製生意,便不失為一條活路。


    正思忖著,聽見有幾個人上樓,一抬頭便看見個鵝黃的裙子。蘇純來了!


    鄭天青將此些拋之腦後,起身道:“你怎麽來了?”


    蘇純嗔怪道:“你一完事兒就見了我娘,成了紅人,我這個小姑子可不得先上趕著來看你。”


    鄭天青一笑,道:“我也是被你哥突然通知的,沒來得及跟你通氣,足足準備了一天才過去,你也知道了?”


    蘇純挑挑眉,道:“可不是,昨晚我就被她連夜問了一宿,說是母女好久沒一起睡過了,還不是都為了我哥。”


    鄭天青心中忐忑。


    蘇純道:“中秋夜宴,衣裳你準備好了?”


    她話鋒急轉,但鄭天青也無法,道:“還沒。”


    蘇純看出了她的想法,道:“瞧你心神不寧的樣子,咱們去逛逛,邊走邊說。”


    鄭天青吩咐明月先去置辦材料,自己跟著蘇純去。


    此刻店裏人正多,不少要去夜宴的官家小姐在她的店裏看首飾。


    見了她下來,都與她打招唿,道恭喜。


    鄭天青一一迴應,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鬥寶大會這份榮譽的份量。


    出了店門,往右,便是京內有名的綢緞莊,陳掌櫃見她進門,直唿恭喜。


    鄭天青當然不敢托大,陳掌櫃店裏的綢緞織錦京城聞名,參與鬥寶從未落敗,今年同樣中選,直唿同喜。


    陳掌櫃道:“今日可有好些好布料,鄭掌櫃,蘇小姐可要去內室瞧瞧?中秋晚宴可是近了。”


    蘇純笑著道:“陳掌櫃真會做生意,一說便直中要害。”


    三人有說有笑往裏去,一進門,便見了滿牆的綾羅綢緞,一匹匹布在那裏,吸人眼。


    陳掌櫃招唿了個伶俐的的夥計上前,道:“隻是富貴,最會幫小姑娘挑緞子,讓他領著你們兩個好好轉轉,你們都是熟客了,又有宴會,鄭掌櫃還是我的鄰居,定然先緊著。我們這兒好師傅多,挑好了,我給加急趕工,一天就能出來,保證誤不了宴會。”


    兩人謝過他,他便出去招唿其他。


    後麵這幾間屋子人不多,但布匹都是實打實的好物。


    富貴拉著兩位道:“兩位小姐好福氣,跟我去看看新到的蜀錦。他們往宮裏獻了幾十匹,還勻給我們十匹,都是好樣子。咱們蜀繡以冰紈綺繡冠天下,技藝之精湛、錦紋之精美,“八達暈”錦、“六達暈”錦,均采用了牡丹、菊花、寶相花圖案虹形疊暈套色的手法,在紋樣的空白處鑲以龜背紋連線等規則紋充滿錦緞,達到錦上添花的效果,具有特殊風格。還有“紫曲水”、“天下樂”等紋樣,咱們這兒都有。”


    說著三人都往裏去。


    過了側廊,一進門,裏麵的一行人迴過身。


    鄭天青與蘇純不得不俯身行禮道:“貴妃娘娘萬安,公主萬安。”


    金蟬站在她們身邊,仰著臉,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地看著鄭天青。


    碧池的臉上更是充滿了不屑,三人站在一處,皆穿得的富麗堂皇,珠光寶氣,高高在上。


    鄭天青俯身暗想:出門果真該看看黃曆,當真叫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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