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秉誌?”程簌英認出了程秉誌。


    “是我呀,大姐姐,你過得真好啊。”


    程秉誌兩眼精光,看著跟著陸令筠過,一身珠光寶氣的程簌英,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閃著暗金色光的絲綢袖子,揪揪她腰上綴著大顆珍珠的絡子,趁人不注意揣進兜裏,迴頭叫他娘給他縫在帽子上。


    他心隨意動,已然上去偷偷薅程簌英的珍珠絡子,他手碰到程簌英身上嚇了她一跳,連忙拉著她朋友們往後退兩步。


    “簌英,他是誰呀?”張輕語不滿開口道。


    程簌英蹙了蹙眉,“他是我三弟,程秉誌,很早就跟他姨娘分府單過去了。”


    “原來是姨娘的孩子。”張輕語瞥了一眼獐頭鼠目的程秉誌,“我就說寧陽侯府哪有這樣的少爺。”


    “你怎麽說的話,”程秉誌聽到這裏,挺起背來,“真論起來,我大哥二哥大姐他們全都是庶出,跟我有什麽區別!”


    張輕語白了他一眼,直接嫌棄道,“姨娘養大的孩子哪裏能跟主母比!”


    林知燕這時也搖著頭道,“簌英他們可是正兒八經記在程夫人名下的,他們是嫡出,嫡庶有別。”


    “就是啊,而且你一個帶著老姨娘分府單過的旁支,分府後豈能再同簌英他們比!你們區別大著呢!”


    程秉誌聽到她們嫌棄自己的話,羞惱不已,“你們這些拿鼻孔看人的小姐不要瞧不起人!我身上也流著程家的血!什麽嫡嫡庶庶,你真說她程簌英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也配跟我侯府的男孫比!”


    嫡嫡庶庶還能跟男尊女卑比,他再怎麽樣,他也姓程,傳的是程家的根,她程簌英嫁了,就再也不是這侯府的人!


    “你說什麽?”就在這時,一道中氣溫和的男聲在程秉誌身後響起。


    一身羅衣華服的程秉安溫文爾雅走來。


    程秉安今年十七,三年後,弱冠之年的他就可以繼承侯位,正式成為寧陽侯。


    可如今這年紀的他,身上已然隱隱有一家之主的氣勢,他沉穩的走過來,那挺拔的身姿立刻就與矮胖的程秉誌形成鮮明對比。


    程秉誌更是在看到一身華服,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大哥,在他身上竟然感受到他打小害怕的老爹相似的氣勢後,頓時就委頓下來。


    “大,大哥?”


    “秉誌?”程秉安看了他一眼,“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來給大姐道喜的。”程秉誌半低著頭,再沒有半分囂張氣焰。


    張輕語看到他這猥瑣模樣,更加不屑,“還道喜呢?剛剛誰在哪裏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配跟你這個尊貴的男孫比!”


    程秉安聽到這裏,皺眉看著程秉誌,“你胡說些什麽!”


    程秉誌嚇得一縮,“是她們先激我的!”


    “明明是你先對簌英動手,想拉扯她的絡子!”


    程秉誌尷尬到了極點,“我,我隻是許久沒見到大姐姐,想跟她親近親近。”


    他這話隻叫周圍所有人看他那眼神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程秉誌剛剛那一番舉動和話全都落在眾人眼裏。


    但凡他有個半分正經模樣,都不會叫人這般無語。


    怪不得是跟著姨娘在外頭單過的,真是半分體麵都沒有!


    就在這程秉誌尷尬得不行的時候,徐茵茵替他說了句,“算了,他好歹是簌英的弟弟,今兒還是來給簌英道喜的,咱們不要鬧得不痛快。”


    徐茵茵這話叫周圍人懶得再與程秉誌計較。


    程簌英看了一眼她那窩囊猥瑣的弟弟,懶得跟他說一句話,拉著自己的朋友們走了。


    程秉安則是在眾人走後,給程秉誌留下一句,“你迴去吧,往後莫要來了。”


    說完也走了。


    眾人全都散掉後,程秉誌不由瞥著嘴,他嘴裏嘟囔著學舌,“迴去吧,往後莫要來了,哼!有什麽好得意的!”


    他這般說罷,看著程秉安那一身昂貴衣裳,不凡的氣勢,自己心裏也生了一股異樣滋味。


    明明小時候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可如今,他程秉安要成為寧陽侯,他就什麽都不是!


    差距怎麽會這麽大。


    他興致缺缺的離開了侯府。


    到了銅鑼巷後,他娘守在門口。


    李碧娢一見程秉誌迴來,便立馬熱絡上前,“秉誌,你迴來了!”


    “嗯。”


    “你見著程簌英了嗎?見著你祖母了嗎?”


    程秉誌被她這一連串問話,攪得心煩,“你煩不煩啊!”


    “秉誌。”李碧娢溫言細語,寵溺的看著他,“你大姐成婚,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你多與侯府走動走動,多見見你大姐你祖母,關心關心她們,說不得後頭她們就給你安排個好婚事。”


    李碧娢是不指望陸令筠能記著她們娘仨,給她們娘仨再安排個好前程。


    陸令筠那人她深知,當年她放過他們娘仨一馬,給他們出府單過,已經是仁至義盡,她絕不會再搭理她們一下。


    既是這樣,她就不盼著陸令筠那兒能有什麽好處沾沾,隻混些銀錢就夠了。


    而程簌英或是秦氏,則是她新目標。


    尤其是秦氏,程秉誌好歹是她孫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去秦氏麵前露露麵,說不定就叫秦氏記上了他。


    可她這話落下後,隻叫程秉誌更惱,“我是誰呀!她們能記得我!還給我安排婚事!我不過是一個卑賤姨娘生的孩子!她們不把我轟出去就好了!”


    程秉誌這話叫李碧娢一怔。


    她看著生氣的程秉誌,軟言小心道,“秉誌,你今兒在侯府怎麽了?”


    “你叫我去送禮,可他們各個都沒把我當三少爺看!程簌英,程秉安他們全都鼻孔看人!難道我跟他們不是一個爹嗎!跟他們流的不是一樣的血嗎!他們憑什麽那麽對我,還不許我再去!瞧把他程秉安給牛的!這麽對親弟弟,他遲早有報應!”


    程秉誌對著他娘大發一通火,把在侯府受的氣全都給他娘。


    李碧娢聽到這些,隻敏銳的捕捉到一點,不許他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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