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筠看著床上醒過來的女人,沒得話想說。


    她從來不是熱心多言之人,更不是良善的好為人師之輩,動不動開口勸這個勸那個,給這個講大道理,教那個人做人。


    她可沒那資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輪不到別人來教,也輪不到別人指指點點。


    自己過得好與不好,都是自己的人生,更是自己的本事。


    人教人也從來教不會人,事教人才能教會人。


    每個人都在走自己的路,邢代容是,她也是。


    她之前幫襯一把邢代容,放過她幾次,也隻是看中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如今秋菱生了一個兒子,她依舊是這般不死不活模樣,陸令筠實在沒多一句寬慰的話想對她說。


    “秋菱生了個兒子,你若是有點腦子,便是好好活著,看在你肚子裏孩子的麵上,日後我能留你一口飯,若是再這般,死活我便也不管了。”


    陸令筠起身道。


    她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但做到這個程度,已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陸令筠走了,躺在床上的邢代容,幹枯無神的眼睛緩緩的轉了轉。


    第二日一早。


    程雲朔當差去了。


    陸令筠在院子裏處理著雜事。


    第一件事便是告知了在別院的秦氏老侯爺,秋菱昨夜產了一子的喜事。


    當天上午,秦氏他們的書信便是迴來了。


    他們聽到這個喜訊第一時間趕迴來看看,可奈何,臨到出發,秦氏突然收到了她娘家的書信。


    她哥哥,秦國公世子突然病逝了。


    秦氏與老侯爺便是轉道去了外地吊唁,全權把府上和孩子的事兒交給陸令筠。


    同時,賞賜也是少不了的。


    這一迴,珠寶玉石,首飾配件,擺件小玩意足足給了兩個箱子,布匹補品三箱子。


    陸令筠看著跟著書信滿滿當當送迴來的東西,她篩選了一番,連著自己之前的私庫嫁妝一起整理,挑了一箱子的珠寶首飾,還有五匹上好的絲綢,幾十件補品全都送到了秋香院。


    秋菱生子有大功,得好好賞。


    再就是孩子秦氏給取了名,叫程秉安。


    陸令筠操持完秦氏的迴信,事情還沒完呢,還得給孩子選奶娘。


    秋菱早產,她前幾日就張羅奶娘的事兒,昨兒孩子生得急,奶娘還沒正式敲定,小秉安如今喝的是府上一個生了孩子大半年,快停奶的嬤嬤的奶。


    “少夫人,這是幾位奶娘。”


    安嬤嬤領著五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婦人進來。


    陸令筠看著她們幾人,一一問著都多大歲數,家裏還有些什麽人,身體有沒有什麽疾病,生了幾個孩子,孩子都多大年紀,是男孩還是女孩。


    奶娘的挑選可得謹慎小心。


    這年頭,大戶人家裏,孩子大多吃奶能吃到三五歲,奶娘能算得上半個娘。


    所以奶娘們的家世尤其重要,若是選了個家世混亂的,一屁股雜事,或是性格有問題的,多多少少會影響府上的小姐公子。


    而奶娘們的孩子也很重要,一些貼身丫鬟貼身小廝都會從奶娘的孩子裏選。


    陸令筠仔仔細細,一一盤問過,最後選了個叫文娘的寡婦。


    文娘男人是拉板車的,她三個月前剛剛生了個兒子,兒子出生當天,在外拉板車的男人急著迴來看孩子,一不小心板車裝卸出事,人當場砸死了。


    文娘的婆婆知道兒子死了後,直罵她是個掃把星,把她連著她生的兒子都給掃地出門。


    文娘迴了娘家待幾天,處處被哥嫂針對,爹娘看著她也發愁,娘家也根本住不下去。


    陸令筠得知她所有背景境遇後,當場敲定她做小秉安的奶娘,還許她帶著自己孩子住進侯府。


    文娘被陸令筠收留後,對著她千恩萬謝,當場簽了賣身契。


    奶娘的賣身契大多都是活契,隻要孩子大了,跟主家提一聲,便是隨時能解契約。


    不像丫鬟仆人,簽的死契,想放出來,隻能靠討恩典,麵子不夠的,根本想都不用想。


    文娘是按照府上大丫鬟的工錢,一個月四錢銀子,四百文。


    奶娘敲定好了,文娘便是直接進了屋去奶孩子。


    處理到這兒,陸令筠才算是把小秉安的事理完。


    她到了秋香院,親自去瞧了瞧秋菱。


    床榻上的秋菱氣色依舊不好,當然比起昨日是強上許多。


    隻見她臉上血色薄弱,頭上戴著厚重的帽子。


    如今是入了三月,氣溫還低著,陸令筠叫人燒了些炭,秋菱艱難的坐著月子。


    秋菱見陸令筠來,強撐著身子要起來,“少夫人。”


    “別動彈。”


    “你今兒怎麽樣?”


    “謝少夫人關心。”經過一次生產,秋菱看陸令筠的目光越發的親厚。


    “我好了很多。”


    “你這段時間一定好好休養,昨天你生產開了產道,以後怕是要留下很多病。”


    秋菱聽到這裏,眼裏一點在意都沒有,“秋菱知道少夫人盡力了,沒有少夫人,秋菱這條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陸令筠昨晚可是保了她一條命,她說到底隻是府上一個姨娘,碰上難產,保大保小,府上的主子肯定都是保小。


    哪裏有人在意她怎麽樣。


    陸令筠陪了她全程,在最難的時候也沒放棄她,隻是落些病根罷了,那哪有她的命重要。


    “我說的可不是一般的病,恐以後都難伺候世子。”


    秋菱渾然不懼,閃著星星眼看著陸令筠,“少夫人,秋菱以後就伺候你,孩子日後也全求少夫人憐愛!”


    她哪裏還要程雲朔,以後就隻管跟著陸令筠。


    而她的兒子,更是得指著陸令筠的垂憐。


    陸令筠聽著秋菱的話,淡淡一笑,“我會照顧好秉安的。”


    從秋香院迴去,路過月容閣的時候,陸令筠停下來問一句,“裏麵那個怎麽樣了?”


    “迴少夫人,邢姨娘今日瞧著還行,送去的飯菜都吃了。”霜紅道。


    如今月容閣和秋香院的夥食都是陸令筠院子送出去,霜紅親自負責,情況一清二楚。


    陸令筠沒再說什麽,便往自己院子走。


    這時,遇上了迴來的程雲朔,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說說笑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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