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被下藥要早產的事傳遍了侯府。


    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陸令筠下令徹查,把廚房以及吃食經手的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問話,挨個的查。


    “少夫人,今天的菜是我炒的,青天可鑒,全都是按照食譜來,後廚采購的,我多一樣沒放。”


    “少夫人,所有湯羹都是我們熬的,我們都留了底兒,這裏麵都沒找到紅花。”


    “少夫人,我們廚房根本就沒有紅花啊!”


    “少夫人,東西從廚房端出來,我們就沒碰,根本不可能下藥!”


    從配菜洗菜,湯羹炒菜,廚子嬤子,以及送餐的丫鬟們全都問了個遍,後廚以及經手的人全都搜了個遍,陸令筠一無所獲。


    “少夫人,廚房本來就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又是飯點兒,除了廚房的人,還有各個院子的人會去拿餐取飯,保不齊是其他院子的人動的手腳。”後宅經驗豐富的安嬤嬤開口道。


    是這樣了。


    偌大的後宅,不是廚房的人動的手,那就有可能是全府其他各院子的人動得手。


    可這樣的話,陸令筠基本就沒法查了。


    中午飯食點兒,人多人雜,根本就不可能查清哪些人去過後廚,有心人隻要趁著人最多最忙的時候,混進去,不經意的往秋菱餐食裏下點東西,查都沒地方查。


    但跟著李聞洵為官十餘載,陸令筠早就有不一樣的思維,找不到誰下手那就找誰對受害者有仇。


    全府上下對秋菱有仇的......


    不對!


    她極為敏銳的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她曾經讓邢代容和秋菱的夥食對調過!


    就生怕邢代容再使招兒。


    而今天,剛好是夥食對調的日子。


    所以,下手的人目標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對秋菱,而是對邢代容!


    隻是對方根本不知道她們倆的夥食會時不時對調!


    “呸!十有八九又是月容閣那位幹的!”這時,春禾罵道。


    小薇和小琴等人也都一臉不忿,“就是,整個侯府除了她,還有誰看不得秋姨娘懷孕!”


    陸令筠聽著下人們的話,冷著臉搖頭,“不許亂說。”


    “把黃月給我叫過來。”


    陸令筠嗬住了底下人的討論,眾人全都閉嘴,小琴去叫人。


    沒一會兒,黃月被叫了過來。


    黃月在看到陸令筠的時候,一雙透亮的眼睛寫滿了惶恐和不解,“少夫人找我什麽事?”


    陸令筠看著麵前的小少女,十四歲最純真無邪的年紀,眼睛亮亮閃閃,換上一身丫鬟新裝,就跟一枝剛剛抽芽的尖尖粉荷一樣,那雙撲閃撲閃的水汪汪大眼睛就像荷尖上剔透的兩點露珠。


    幹淨清爽,脆嫩惹人憐。


    “你今天一天做了什麽?”


    “迴少夫人的話,我在世子的書房打掃。”黃月脆生生道。


    “可去了廚房?”


    黃月咬了咬下唇,“去了。”


    “你去廚房做什麽?”


    “拿飯,今兒輪到我當值去拿院子的吃食。”黃月瞪著水汪汪大眼睛無害的看著陸令筠。


    陸令筠緊緊鎖定著她的表情和一些小動作,在黃月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她撲通一聲先給陸令筠跪下。


    “少夫人,您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黃月如同受驚的小鹿,嚇得整個人亂顫發抖,“我同那秋姨娘無冤無仇,我怎麽會給她下毒啊!”


    “你這麽害怕做什麽?”陸令筠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少夫人,我當然害怕,出事的可是姨娘和肚子裏的孩子,小月就一個賤婢,哪裏當得起這麽大的罪名,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黃月嚇得膽子都要碎了,哭哭啼啼辯解不斷。


    都說,不是自己做的,有什麽好怕的。


    但實際上,對很大一部分人來說,被冤枉是會嚇破了膽的求饒辯解。


    這一點,陸令筠在實地斷案中,深有感觸。


    因為絕大多數的平頭老百姓,如同綿羊一般老實巴交,看到府衙大人,就天然產生極強的恐懼和敬畏,他們根本沒法在這些人麵前保持鎮定和坦蕩。


    如若叫官司壓身,汙名落下,他們恨不得全身都張滿嘴喊冤枉,除了這倆字,他們再不會說別的。


    黃月現在的樣子便是如此,倒不至於顯得做賊心虛,極於辯解。


    可......


    “你先在這裏等著。”陸令筠沒給黃月半點說法,先離開了屋子。


    整個屋子隻剩黃月一個人。


    陸令筠出門的時候給霜紅一個眼神,“所有人都別進去,盯著裏麵人的反應。”


    “是。”


    陸令筠親自去了一趟廚房,查看了今日餐食的菜肴和碗碟。


    劉大夫那邊給了判斷,紅花是磨成粉化到湯裏的。


    這藥下得很有水平,叫人再難找到證據。


    陸令筠又去了搖光閣,問了幾句大家吃飯還有拿飯排班表。


    確定了今兒確實是輪到黃月當值取飯,她的行為也很合理。


    陸令筠查了一大圈,最終迴到了自己院子裏。


    “裏麵的人我走後怎麽樣?”


    “她很害怕,一直跪在原地,一動沒動。”


    陸令筠聽到這裏,隻得失望的搖搖頭。


    她沒有更多證據和線索了。


    她推門而入。


    裏麵等著的黃月見到重新歸來的陸令筠,第一時間便爬到她身邊,“少夫人!真的不是我,我同那秋姨娘無冤無仇,我真的不會害她!”


    她一副生怕叫陸令筠強加了罪名,把黑鍋扣在她身上的樣子。


    陸令筠盯著她眼睛三秒過後,“沒人說你做的,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小月無父無母,世子救了小月,就是小月的再生父母,小月不想被趕出去。”黃月說著眼淚汪汪。


    陸令筠看著她這個樣子,再沒多說什麽,“你走吧。”


    黃月被放走的時候,還在抹著眼淚。


    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帶她來的小琴看著她那樣子於心不忍,“小月,你這麽怕做什麽,全府都知道咱們少夫人公正寬厚,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她的話叫黃月收住眼淚,“對,少夫人是好人,是我太膽小了。”


    “你膽子確實好小,不過你剛來侯府還不熟悉,以後你就會知道,咱們少夫人是全府最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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