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第一場雪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緩緩飄落下來。


    空曠無人的街道上,不一會兒就被一片白茫茫的輕紗覆蓋。


    連陡峭不平的屋頂上,也俏皮的為自己披上了潔白的外衣。


    安寧,祥和!


    陳子玉還在睡夢中的時候,李岩就風風火火的跑到臥房外叫喚起來。


    “少爺,宮裏來人了,說公主殿下一個時辰後就迴咱家,要咱家準備準備!”


    陳子玉這才強忍著困意,努力的睜開眼朝著窗外瞅了一眼,見天色已經放亮。


    於是掙紮片刻後從床上爬了起來,四周看了看發現小翠早就不見了身影。


    由於今日太康公主迴府,所以陳子玉提前跟朱厚照打過了招唿請幾天假,打算好好地陪陪朱秀榮。


    “別敲了,快滾進來!”


    門被李岩從外麵推開,一陣刺骨的寒意湧入了臥房內,陳子玉瞬間打了個寒顫。


    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涼意,皺著眉不悅的說道:“怎麽這麽冷?”


    “少爺,您有所不知,昨夜下雪了!”


    李岩搓了搓凍紅的雙手,凍僵的臉龐上硬的擠出一絲笑容。


    “小的伺候您穿衣服!”


    說完就要靠近陳子玉準備上手!


    “別動!”陳子玉喝罵一聲,“去將小翠找過來!”


    “噢!”李岩極其幽怨的看了陳子玉一眼,他發現少爺是越來越嫌棄自己,越來越喜歡小翠!


    “還愣著幹啥?想凍死本少爺啊!”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李岩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不一會兒,小翠端來一盆冒著蒸汽的熱水走進房來,小臉紅撲撲的低著頭怯聲道:


    “少爺,奴婢伺候您穿衣!”


    ......


    半個時辰後,陳子玉才神清氣爽的從臥房中走了出來,清晨的運動讓他渾身上下都覺得暖洋洋,除了腰有點酸之外。


    來到前院一看,管家陳忠正指揮著仆役們在院子裏掃雪,老爹正在和張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張仨一瞧見陳子玉出來,頓時捂著嘴尖著嗓子笑道:“喲,多日未見陳都尉,咱家發現您似乎變的更加英武不凡了!”


    話語中夾雜著一絲討好的語氣,沒有瞞過陳子玉。


    想來也是,能讓皇後親自打招唿再三強調將公主隆重送迴來的,以往曆朝都不曾有過的!


    “張公公好呀!”陳子玉皮笑肉不笑的朝著張仨打了聲招唿!


    張仨也不介意,反而繼續笑著說道:“陳都尉,咱家奉皇後娘娘之命先行將公主的嫁妝送過來,還請陳都尉過目!”


    “嫁妝?”陳子玉微微一愣!


    這才想起來似乎之前除了被賞賜了幾千畝皇莊良田後,並無其他的東西。


    “在哪,我看看陛下娘娘給了什麽好東西!?”


    一旁的陳瑞一口茶水差點從嘴裏噴了出來,瞪大雙眼的看著陳子玉,恨不得上去捂住傻兒子的嘴!


    這種話自己父子倆關起門來說也就算了,當著個外人的麵還是宮裏的太監說這番話!


    萬一傳迴去豈不是讓陛下和娘娘看輕了自家!


    “咳咳!休得胡說!”陳瑞連忙瞪了陳子玉一眼!


    陳子玉似乎沒聽到老爹的警告,自顧自的打開禮單看了起來。


    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怪異的看著張仨,有些茫然的道:“張公公,是不是搞錯了,怎麽就這麽點東西?”


    隻見禮單上寫著黃金三千兩,白銀一萬兩,外加上一些珍珠瑪瑙等首飾,還有什麽人參鹿茸等名貴藥材,估摸著也就萬兩左右。


    若是尋常人家,這些已經嫁妝已經非常豐厚了,但是作為公主,這點嫁妝怕是都比不過一個郡主的嫁妝!


    英國公張懋曾經在陳瑞麵前提過,自家老二張信娶周王女兒的時候,那嫁妝單單黃金就超過了三萬兩,其他東西就不提了,堆積如山!


    弘治皇帝難道真的都摳到這種地步了嗎?陳子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當中!


    張仨心髒狠狠地一陣抽搐,這陳都尉真是心大啊,這種話都敢說!


    不過陳子玉敢說,但是自己沒膽子接!


    見陳子玉仍然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張仨目光躲閃端起麵前的茶杯就咕嚕起來,掩飾這自己的尷尬!


    別的家哪怕皇帝賞賜一根草,那都要擺在家裏供起來了!


    陳瑞更是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上去給陳子玉的嘴堵上,連忙拱了拱手朝著張仨說道:“張公公勿怪,年輕人不懂事!”


    “伯爺說的哪裏的話,咱家覺得陳都尉甚是實在!”張仨低著頭輕笑一聲,稍稍思索片刻後,壓低著聲音神秘的說道:“不過......既然陳都尉提了,咱家也就多嘴幾句!”


    “其實這嫁妝原本是很多的,隻不過都抬進了壽寧侯府,但是壽寧侯的性子伯爺和都尉您二位也清楚,那就是屬貔貅的!”


    “再加上此事對於壽寧侯府來說,確實有些吃虧,所以陛下和皇後也就沒有提及此事!”


    說完最後一個字,張仨就閉上了嘴巴,一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眯著眼享受著茶水的清香!


    陳子玉點點頭,恍然大悟!


    原來是弘治皇帝覺得自己娶了朱秀榮是陰差陽錯占了便宜,所以嫁妝方麵就隨便了一些。


    另外之前準備的豐厚的嫁妝已經被壽寧侯府給吞了,於是這個虧也隻能他陳子玉自己來承擔!


    畢竟自己是得到了公主的人,而壽寧侯府得到的僅僅是一些錢財而已和一隻“母老虎”!


    想明白這些後,陳子玉心裏好受的多了!要不然總覺得弘治皇帝虧欠了自己似的!


    一想到張康年日後與王老虎“幸福”生活,陳子玉都覺得壽寧侯府得到的這些嫁妝錢都遠遠不夠支付醫藥費的!


    陳子玉抬起頭看著張仨,笑吟吟的說道:“原來如此,多謝公公提點!”


    張仨將手中的茶杯緩緩的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笑眯眯的衝著陳子玉說道:


    “陳都尉這樣說可就見外了,咱家跟您也是有點交情,如今您在詹事府當差,咱家這往後呀還得靠您提攜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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