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牧時嶼上車後,就靠坐在座椅上,齜著牙看著言初筱。


    言初筱瞥了他一眼,問:“傻樂什麽?”


    牧時嶼嘿嘿笑著,迴答道:“好久沒見到姐姐了,我高興。”


    他的手放在座椅上,悄悄朝言初筱伸過去。


    碰到言初筱的手後,又用手指輕輕勾了勾,見她並無不喜,才大膽握住了她的手。


    隻牽著手,牧時嶼覺得還不太夠。


    他又慢慢歪著身,直到靠在了言初筱身上。


    “姐姐~酒喝多了,頭暈……”


    言初筱微微笑著,一隻手輕輕撫上牧時嶼的臉。


    “別裝。”她開口說。


    牧時嶼:……


    他演技這麽差嗎?這就被看穿了?


    “不管不管,我就是醉了……”


    他索性耍起了無賴。


    前頭開車的司機默默升起了擋板。


    少爺這追女孩的方式還真別致……


    “幼稚……”


    言初筱低聲說著,似在嫌棄,嘴角卻微微翹起。


    “姐姐,我這樣坐著不舒服……”牧時嶼又說。


    “那你怎麽才能舒服?”言初筱問。


    “想躺下。”


    “行,躺吧。”


    牧時嶼眼睛一亮。


    “那我能躺姐姐腿上嗎?”


    “嗯。”


    得到肯定答複,他立馬滑了下來。


    “這樣舒服多了……”


    看著恰好低頭看向他的言初筱,牧時嶼抬手,想摸摸言初筱的臉,卻又在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要是沒經過你同意就摸你,是不是有點冒犯?”他問。


    言初筱挑眉反問:“你覺得你現在躺在我腿上算不算冒犯?”


    “我剛剛問過你,你同意了……”


    言初筱笑了笑,輕撫著牧時嶼的臉。


    “不是醉了難受嗎,睡會吧,到酒店要二十分鍾左右。”


    牧時嶼一動不動地看著言初筱。


    “姐姐太美了,我舍不得閉眼。”


    “牧少這是哄女人哄慣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牧時嶼癟癟嘴,委屈吧啦。


    “冤枉啊姐姐,這些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我以前可沒哄過別的女人,連我媽我都沒哄過。”


    言初筱笑了笑,沒說什麽。


    “這麽久沒見,姐姐你想我沒?”牧時嶼又問。


    “這個問題你每天都在問,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自言初筱迴北城後,牧時嶼每天都會給她發微信。


    每天都會問她想不想他。


    每天都要問到她說想他才作罷。


    言初筱有時候也想不明白他怎麽就那麽有時間……


    牧時嶼勾勾言初筱的手指,委委屈屈開口道:“想聽姐姐親口說嘛……”


    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看著言初筱,言初筱一陣心軟。


    “想。”她迴答。


    本也是想,沒什麽好否認的。


    聽到自己想聽的話,牧時嶼興奮不已,又齜著牙傻樂著。


    言初筱把手移到他頭頂,揉著他的頭發。


    毛茸茸的觸感,很像在摸小狗狗。


    她沒舍得移開手,就這麽揉著牧時嶼的頭發。


    牧時嶼似乎也很享受,乖乖巧巧任由她摸著。


    “姐姐你什麽時候迴北城啊?”他問。


    “明天下午吧。”


    “周末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要是有空,可以來。”


    “姐姐你要不直接辭職算了,我養你啊。”


    聞言,言初筱唇邊笑意淡了幾分。


    “牧少說笑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任何人養。”


    當年母親為了男人甘願當一個家庭主婦,最後換來了什麽?


    男人酗酒,家暴,活活把她打死。


    她自小沒了父母,也自小明白了一件事。


    想要什麽,就得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


    靠別人,尤其是靠男人,隻會自取滅亡。


    見言初筱臉色淡了下來,牧時嶼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他拉拉言初筱的手,急忙解釋道:“對不起,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喝多了說錯話,姐姐你別放在心裏。”


    “我沒有讓你為了我放棄工作的意思。你很能幹,工作能力很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我……我就是……”


    “哎呀我……”


    看著牧時嶼著急忙慌的模樣,言初筱笑了笑。


    “好了,不用解釋了,我明白。”


    “那你會誤會我嗎?”牧時嶼小心翼翼問。


    言初筱笑著搖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


    牧時嶼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言初筱,保證道:“姐姐你放心,以後我們結婚了,我也不會要求你放棄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的。”


    “我知道你有你的追求,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言初筱挑眉,眸中帶笑。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現在,還隻是朋友關係吧?牧少是不是想得太長遠了些。”


    牧時嶼撇撇嘴:“我連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


    言初筱嘴角抽了抽。


    “姐姐什麽時候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啊?”牧時嶼突然又問。


    言初筱沉默著,沒有迴答。


    原生家庭帶給言初筱的影響不小,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人追求過她,但她都拒絕了。


    於她而言,男人,戀愛,婚姻,從來都不在她的人生規劃裏。


    愛上一個人,熱戀時許諾山盟海誓,說著非你不可。


    為他,或許放棄自己努力多年得來的一切。


    與他步入婚姻的殿堂,為他甘願從遼闊的天空飛進窄小的牢籠。


    到最後,卻在家長裏短,柴米油鹽中磨盡了彼此的愛意。


    甜言蜜語變成狂言惡語,相濡以沫變成相看兩厭。


    若戀愛結婚最終都會走向這樣的結果,倒不如一開始就管住自己的心。


    一個人,其實也挺好的。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不需要去照顧另一個人的心情,不需要去考慮另一個人的感受,可以永遠做最真實的自己。


    這是言初筱這麽多年來一直信奉的觀念。


    她害怕,她也不想和母親一樣,因為一個男人毀了自己一生,變成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所以這麽多年來,她不曾談過戀愛,也沒想過要談戀愛。


    但現在,低頭對上牧時嶼的雙眼,她隻覺得心好像被攪動了。


    亂了,亂的一塌糊塗。


    那雙眼睛裏麵盛著期待,裝著深情。亮閃閃的,倒映出她的模樣。


    言初筱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她喜歡他嗎?


    喜歡的。


    喜歡一個人,不是能輕易控製住的。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但能控製住自己的行動。


    原生家庭造成的傷往往最難療愈。


    她不排斥和牧時嶼相處,以朋友的身份,又多了些許曖昧。


    但她不敢朝前邁一步。


    她害怕,這一步邁過去,或許會是萬丈深淵。


    她不希望有一天,她和他,也會變成母親和父親。


    所以她猶豫了,她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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