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有不少隻購買了下一程票,就為了能跟離別的親人戀人多待上幾分鍾的路人,負責列車安全的工作人員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像今天看見的這一對,比較特殊,兩人惹眼的外貌跟氣質,能瞬間抓住旁觀者的眼球,不知道怎麽的,目光就黏在了他們的身上。


    女孩兒乖乖巧巧的,穿著一條嬰兒藍長裙,像個洋娃娃,在看見男生的那一瞬間,嫩色的唇角便勾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的,像是天邊皎潔的月亮,讓看著她的人情不自禁地跟著一塊兒笑了起來。


    她叫著那個男生哥哥,旁人便判斷,這二人是兄妹,真感歎兩人感情真好時,就瞧見女孩兒湊到男生的臉頰上,響亮地吧唧了一口。


    這,這怕是情哥哥哦。


    眉眼清俊的男生,眼眸深邃地看著對方,瞬間心軟,融化成春日裏被陽光照射,變得波光粼粼的湖麵,霎時好看。


    旁觀的人看得入目,覺得好養眼。


    而當事人的嚴律白跟蘇雨卻是各懷心思,分離的悲傷情緒逐漸蔓延開來。


    嚴律白說:“你的東西忘記拿了。”


    小傻子歪了歪頭,仔細地思索著,她並沒有忘記什麽東西啊,蘇啟明已經把她的課本收拾好了從學校裏帶了出去,家裏的東西王鳳整理好放進了箱子裏。


    其他的,就拜托開大車的鄰居,過幾日將那些家具送到外婆家的小鎮上。


    “你忘記帶上我了。”嚴律白貼在小傻子的耳邊低啞著聲音說道。


    小傻子恍然大悟,接著便興奮了起來:“所以哥哥要跟我走嗎?”


    嚴律白搖頭,對上小傻子失望的眼神,心髒便是一痛。


    他現在還不能跟小傻子走,他必須將自己的私事處理幹淨後,幹幹淨淨地去找小傻子:“等著我。”


    做出承諾的嚴律白,把一個更大的玻璃罐子塞到了小傻子的手上。


    這是她收到的第二份禮物,裏麵裝著的依舊是星星,隻不過這一次,黑色星星有了相依偎的金色星星。


    “藍色的……”蘇雨看著嚴律白轉身消失的背影,目光閃爍不定。


    “啊……嚴律白知道蘇蘇你喜歡金色啊。”小七驚訝道:“他好細心。”


    嚴律白以為自己不喜小傻子,所以故意冷臉對她,可小傻子不懂,偏要黏著他,他被那顆熾熱的心包裹著,怎麽可能不在意。


    慢慢的,他知道了很多關於小傻子的事情。


    譬如,她最愛吃酸酸甜甜的葡萄,還很喜歡西瓜,最喜歡頗具年代感的動畫片,會傻乎乎地對著風扇說話,假裝自己是機器人,說話時會自帶電音。


    她最喜歡的顏色是金色,不過在他送了她星星之後,她改口,說以後最喜歡黑色。


    說這話時,要故意當著他的麵,嚴律白覺得她傻,不聰明,卻忍不住地溺愛。


    他想,小傻子這是大智若愚。


    這世間,再沒有比她更聰明的人了。


    蘇啟明上了車之後便交代妻子等候在車門口,自己則提前去找個位置放好行李,隨後再折返迴去找她。


    二人看見蘇雨抱著罐子上車後,緊繃著的臉才終於舒展開來。


    他們沒好氣地打聽星星的事情,怕惹女兒掉眼淚,把人帶到座位上後,小心翼翼地跟她說話,話題往外婆家好玩兒的地方跟好吃的東西上麵帶。


    隻要問,女兒就會開口迴答,隻是臉上的情緒始終淡淡的。


    蘇啟明跟王鳳忍不住地對視一眼,接著便忍不住地長歎口氣。


    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小雨怕是忘不掉嚴律白了……


    辦公室裏,班主任再三詢問:“真的要請假?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我知道你自己在家也能學,但……”


    他沒直白說出口,嚴律白那個家還不如沒有呢,他在學校起碼還有老師領導幫忙看著,要是迴家,撞見他那個隻會拖後腿的母親……


    酗酒之後,就跟一顆炸彈似的,隨時都有把嚴律白炸得粉身碎骨的可能性。


    作為他的班主任,男人實在不想看見悲劇在自己的眼底發生。


    嚴律白的成績,是全國一類大學,閉著眼睛都能任意挑選的存在,未來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隕落。


    “學校可以給你單獨安排一個房間,吃住什麽的你不用擔心,要是還有困難,你可以跟老師說,總之……不要輕易請假。”


    請的還是半個月,這誰聽了不得留個心眼。


    嚴律白搖了搖頭:“我有非請不可的理由,老師,簽字吧。”


    班主任看他心意已決,隻好在那假條上簽字。


    “有情況,要隨時跟老師打電話,保持聯係知道嗎?”


    “好。”嚴律白隻身離開了學校,幾乎是剛出校門,那夥人便迫不及待地逼近。


    嚴律白無視暗中觀察他的眼睛,在離開學校後,去了二春街的小巷子,巷子走到盡頭是一處廢棄的院子,從院子裏進去,狹窄到開闊,入目的是一片烏煙瘴氣。


    陳慕紅在其中一張賭桌上,頭發剪短了,燙成了卷,臉上化著大濃妝,嘴巴裏麵還叼了一根女士香煙,她和帶來的男人打配合,似乎贏了幾把,這會兒紅光滿麵。


    看見嚴律白來,竟少有的沒發脾氣,大概是今天手氣不錯的緣故,她大方地原諒了先前嚴律白反抗自己的行為。


    “請完假了?”


    班主任之所以這麽痛快地簽字的原因,還是因為身為家長的陳慕紅提前打了招唿。


    考試在即,學校是不太願意讓學生們請假的,萬一發生了什麽事兒,家長是要找上學校來的。


    況且前不久,學校裏就差點兒發生一起惡劣事件,這個節骨眼上,嚴律白能請假成功的前提,必須是她的家長親自打電話來學校,走完流程。


    嚴律白沒搭理,他的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牌局上,陳慕紅的牌壓在手邊,旁邊是一摞紅色的鈔票。


    賭場來錢快,贏一場,可能是別人兩個月的工資,或者更多,陳慕紅貪圖這樣的快感,隻被人帶著玩了兩局,就全然沉迷其中了。


    沒被理會的陳慕紅冷哼一聲,見怪不怪了,她跟嚴律白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她也根本不屑去修補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看你不如退學算了,我給你介紹個人,你跟著他混,幫人催賬,一個月怎麽說也能入手三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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