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秋被押到了蘇雨的麵前,此前算計女帝那會兒不知道怕,眼看著就要東窗事發了,才知道什麽叫做膽戰心驚。


    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趴著的身子抖如篩糠。


    “霜秋,朕昨夜好像吃了什麽髒東西,渾身宛如蛇蟲鼠蟻在爬,你可知道這其中緣由?”蘇雨皺著眉頭,奇怪地開口。


    霜秋不敢接話,她摸不清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根據陛下的語氣來猜測。


    “霜,霜秋不知。”


    “既是不知道,為何不敢抬頭看朕。”蘇雨盯著地上的人,令原主那雙總是帶著溫順的眼睛,多出了幾道令人不敢直視的銳利。


    霜秋一抬頭,便怔愣住了。


    她似乎察覺到女帝身上的變化,在巨大的心驚之下,差點兒就要將實情交代了。


    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看出端倪的蘇雨讓人去搜身。


    “陛下,是金葉子。”


    滿滿一袋子。


    原主對霜秋一向大方,也曾賞賜了不少東西,霜秋揣著的一袋子金葉子說明不了什麽。


    是裝金葉子的袋子出了差錯,上麵特別的刺繡,一看便出自特殊之人的手,方便於證明那人身份。


    宮中戒律森嚴,宮內東西輕易流不到外麵,同理,外麵的東西也別想進來。


    “你好大的膽子!”蘇雨怒言:“我竟不知道你還有兩個主子。”


    “來人,把禦膳房的廚子喚來,既然你說不知情,那便跟他們對一對口供吧。”


    廚子就在外麵候著呢,一進來便把霜秋平日吃陛下禦膳的事情抖落了出來,又說:“陛下吃的東西,奴才哪裏敢怠慢,每迴都會用銀針試毒記錄在冊的。”


    “昨夜試完毒後,便交給了霜秋,這些陛下都可以查的。”


    本子遞到女帝的手上,沒等她看完,殿中便傳出了一股腥臊味兒。


    霜秋竟是嚇尿了。


    “來人,把她關入地牢,擇日,朕要親自審問。”


    小七在旁看著:“不立刻處決霜秋,是嚇唬蘇芳城跟周進吧。”


    提心吊膽,讓其終日惶惶。


    蘇雨勾著唇:“貓捉老鼠,不逗弄幾下就這麽咬死了,豈不是很無趣。”


    打開奏折,她看到了原主用朱砂在下麵寫的標注,歎出一口氣來。


    這原主雖然是個慫包,也無大才,卻是個願意上進的,隻是這些折子送到攝政王那兒後,次次被毫不留情的打迴來。


    漸漸的,她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既然原主想做一個好皇帝,那我們就幫幫她吧,名留青史不是什麽難事兒。”


    也是托了宮時遷外出的福,這些重要的折子才會送到她的手上。


    打開一個折子:清水縣上書,蝗蟲成災,百姓們已苦苦支撐三年了,希望得到朝廷的賑災糧。


    蘇雨提筆批注,先是將那縣官怒斥一通,說他缺大德,有難不報,隱瞞三年,令大批百姓餓的餓死,逃荒的逃荒。


    縣官怕的是陛下怪罪,烏紗帽不保。


    蘇雨直接將人降下一級,隨後在記錄在冊的官員裏,挑了個年紀小的。


    “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為民之心正盛,就是他了。”


    第二個折子是駐守邊塞的將軍:陛下親啟,今日龍體可還安康,俺乃一介粗人,彎彎繞就不說了,邊塞已入冬,將士們減衣縮食,難以忍受,陛下……


    這將軍性格剛直,且十分忠心,最為重視血統,雖商啟朝由攝政王把持朝政,卻依舊初心不改,隻聽命於女帝。


    剛搬空宮時遷寶庫的蘇雨:“這不巧了。”


    撥錢,撥大錢,批注:“將士們離家多年,拋頭顱灑熱血,豈可辜負,將軍亦是為朕殫精竭慮,這份心意,朕會牢牢記住,待將軍明年迴歸,朕必親自迎接!”


    折子:近來下官新得幾顆荔枝樹,乃天下稀罕之物,再過幾月果子成熟,親自摘下快馬加鞭,送給攝政王品嚐一二,此乃下官之心意,還望攝政王不要推脫。


    蘇雨氣笑了,這是拍宮時遷馬屁來了。


    批注:怎麽,朕不查你,你是心高氣傲,好東西不給朕吃,你是生死難料!


    渾水帖子:陛下辰安,陛下午安,陛下夜安。


    批注:朕若安好,你便晴天?你的帖子朕喜歡,下次別遞了。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眼睛疼,大可不必。


    忙活了一晚的蘇雨睡下了。


    黑竹站在外頭仔細聽了一會兒後,才運輕功,摸進地牢。


    這地方是皇宮重地,佩戴攝政王令牌的他本可以大搖大擺的進來,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隻得跟賊似的藏身在房梁之上。


    烏雲遮住月亮,外頭生出濃濃白霧之際,有人套著黑袍進來了。


    緩步走到一處,看守之人諂媚的遞上鑰匙後走了。


    四周寂靜,幾聲碰撞聲響後,神秘人的摘下帽兜。


    黑竹暗詫。


    新月公主?


    這名動天下的淑女才女,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被處了刑的霜秋聽見動靜兒後醒了,看見蘇芳城,如獲救星。


    “殿下,救救我,我快熬不住了。”


    她知道蘇芳城肯定有法子帶自己走,迫不及待地表明忠心:“我沒招供,也沒有說出殿下你與右相的事情,殿下救我出去,日後我一定隱姓埋名……”


    蘇芳城抬眼:“就是說蘇雨那個草包,不知道你給她下藥的事情?”


    “不知道。”她在看守人的嘴裏得知,陛下那晚誤打誤撞去了禦花園,失足跌入了小池子裏。


    那池子淺,不足以要人性命,水冷且寒,泡了一整夜的陛下竟解了毒。


    “陛下隻是猜測,並未證據,她本就愚蠢,就算真的查,也查不到什麽。”


    蘇芳城放心了:“如此,那我也就可以送你上路了。”


    霜秋眼睛瞪大,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當她覺得不對,就要跑時,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


    她可不是蘇雨,這般憐憫慈愛,若她被霜秋背叛,早要了她的性命。


    不過,也是她高估蘇雨了,竟擔驚受怕了這麽久,夜夜失眠,連月事都推遲了!


    目睹了一切的黑竹,在蘇芳城走後不久,緊接著離開了。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誰也不知最後的贏家是誰。


    蘇雨從暗室裏走出,那原本諂媚的守衛立馬跪在地上:“陛下!”


    蘇雨許諾,若她忠心,便會提拔他做官,此人有野心,當下表明決心,並陪著就她演了這麽一場戲。


    人被提前喂了保命的藥,沒死透。


    蘇雨緩緩走到她跟前蹲下:“霜秋,朕從前是真心待你,如同姐妹。”


    直到氣數將盡,霜秋才看清楚什麽人該跟,什麽人不該跟。


    她吃力地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陛下……”


    話沒說完,便咽了氣。


    蘇雨抬手,替她合上眼,握著那件染血之物,眼神晦暗不明。


    本是看熱鬧,沒成想竟有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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