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上門去?”


    七彩神靈微微一愣,眉頭越蹙越緊,卻又問道:“不知,道友你是如何得知那劍南道城隍蹤跡的?你說他已經迴到冥域,可有憑證?”


    她不得不疑惑,畢竟經過了幾次接觸,還有多方探查,對於邱言的底細,她多少已經有了了解,知道是一尊天生神靈,但誕生至今的時間不長,對神道的了解有限,更沒有展開神靈布局,連信民祭祀的傳統,都未完全建立起來。


    這樣一個神靈,神道知識都需要自己傳授,卻言之鑿鑿的說道城隍已經迴返,當然令七彩神靈疑惑,繼而懷疑對方的消息來源。


    “是真是假,隻要有心探查,不難證實,”邱言並不過多解釋,心魔身涉及到他根本的隱秘,是什麽人都不可能告訴的,何況這七彩神靈與他並無深交,“不過,你要積蓄力量,隨時戒備,無疑要消耗過多的精力,陷於被動,從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被動等待,不如趁對方立足不穩的時候,果斷出擊!”


    邱言說話的時候,遠在千裏外的核心符篆隱隱跳動,位於符篆中央的人文火種震顫兩下,流轉出一點意境,赫然便是血肉身總結出來的“知行”之道,側重於果敢之念,如太陽一出,千魔萬怪所化困難,便觸之而碎、迎之而解!


    那七彩神靈聽了,陷入沉思。


    實際上,七彩神靈之所以要組織信民,甚至聯合邱言,就是因得不到劍南道陰司的準確情報,不能對症下藥,隻能廣泛撒網,如果邱言所說為真,那局麵一下子就被打開了。


    “這事本神還要考慮一陣子。也不怕得罪道友,這如何應對劍南侵襲,本就不是小事,不能因為一兩句話就妄下結論。”


    想了想,七彩神靈開口迴應:“不過,若是事情屬實,自然最好,我等便能占據主動。”


    邱言點點頭:“這是正理,如果你聽了這些話,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並且要做出部署,那我反而要懷疑一下了。”


    七彩神靈嬌笑起來:“道友真是妙人妙語,對了,還有件事情,要和道友提一提。”


    “哦?什麽事?”


    七彩神靈則道:“道友從前曾經抓捕過一尊沼地神靈,拿了塊黑沼法印,是也不是。”


    “此事不假,”邱言點頭,“怎麽?這法印、黑沼之神。和閣下有關?”


    “自是有些關係的,”七彩神靈也不隱瞞,“還望道友能將那黑沼放出,畢竟浩劫將臨。多一份力量,就多一點保證,真要先下手為強,也須得做好後手。不能將所有籌碼,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這話不錯,”邱言點了點頭。但不等那七彩神靈歡喜,就話鋒一轉,“但這是兩件事,那黑沼之神與我有恩怨,我拿他下來,天經地義,你想讓他也出一份力,我可以將你的話轉告給他,隻是釋放之事,短時間內不會發生。”


    七彩神靈也不動怒,反而笑了起來:“道友果然快言快語,沒有拿謊話誆我,既然不行,也就罷了。”


    話落,她抬手一揮,灑落七彩光輝,朝灶公投影飛了過去。


    邱言也不追問黑沼老祖的來曆,操控著投影抬手一抓,就把光輝拿住,並指一捏,將之抓的粉碎,內裏的神念流轉出來。


    七彩之神的聲音從旁傳來——


    “這裏麵就是神打之法的竅門,沒有多麽高深的東西,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相信以道友的資質,很快就會參悟出來,但事急從權,浩劫在即,便由本神將之獻出。”


    “多謝!”灶公投影順勢拱手,接著便就告辭。


    “道友且去,本神一有決定,便會通知你的。”七彩神靈順勢就道。


    與七彩神靈拜別後,灶公投影消弭、融化,化為一道火花,破空遠去。


    “這個抿元神,資質太過驚人,照他的進境,日後繼續為敵已屬不智,不如將他當成一次契機……”


    看著火花消失在天邊,七彩神靈思索了一下,七彩之身慢慢潰散,化為雲霧毒煙,散落周圍。


    這片沼澤的霧氣更加濃鬱了。


    ………………


    “神打之法……”


    同一時間,在那灶山之上,神靈身正在沉思。


    “這種法門是將神力、法職,依附在信民身上,將神力、法職借出去,讓他人運用,與我先前領悟的寶誥之法相近,但也有區別。”


    盤坐石椅,邱言陷入沉思。


    他曾在與佛門爭鬥的時候,領悟過佛陀坐心的奧秘,也在遺蛻之地裏,總結出了一套神靈坐心的法門。


    這套法門發展到現在,已經初具規模,能讓遺蛻之地的部落民,透過信奉、祭祀自己,來加深心中神靈的輪廓,並且透過禱詞、讚語,開啟神力、神念,從而去影響周遭之物,借力而為,以達超凡之目的。


    這種法門,需要施展者對神靈足夠虔誠,並且觀想在心,日日冥想,不然就會有退轉的危險,一般人想要修得並不容易。


    與之相比,神打之法卻要方便許多,雖然同樣是透過一些言語,對自身進行暗示,然後直接就從虛空中將神靈的神力借來,但並沒有太多限製。


    另一麵分,施法之人對神靈的虔誠程度不同,借來的神力總量也就不同,同樣的,體質不同的人,能夠承受的神力總限也有分別。


    對信徒來說,這是柄雙刃劍。


    “觀神在心的法門,雖能借力,但本質上,還是一種純粹心靈的方法,是對自身精神、意誌的錘煉,而這神打之法則不然,隻能臨時借得神力,持續的時間不長,對本身並無太多增益……”


    思考之中,邱言抬起一隻手來,伸出一根手指,那指尖上綻放出一點光芒。


    這光芒中先是浮現熊熊火焰,跟著又有山河交纏,最後化作一篇文章。


    “從七彩之神所傳的信息中,大致能夠看得出來,神靈隻是將這神打之法,當成是對敵的手段,沒有深挖,甚為可惜,如我這灶公之能,足以增加信民的一些技巧,如那烹飪、煮茶之技,都不在話下,其實是種很有潛力的能力,其次,那山神河伯的法域,對村中農人來說,更有不可多得的效用,至於這人文火種……”


    想著想著,邱言的思路漸漸打開,與前世的一些記憶比對之後,發現了神打之法的全新可能。


    “說一千,道一萬,憑空去想,不會有清晰結果,不如試著探究一番,我身為神靈,已入三品,這些事情,總歸是要經曆的。雖說有呂良威脅,打算先下手,可卻不能莽撞,需要將前後事思慮周全,不然就不是先下手,而是送死。”


    這樣想著,邱言猛然起身,伸手一抓,將從天邊疾馳而來的一點火焰握在手裏,而後渾身火焰升騰,神念擴散開來,以神力空間內的香火心念為根基,迅速擴展,意識一掃,千萬信徒的心靈便一一浮現出來。


    “想要嚐試神打之法,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透過祭祀傳統傳遞出去,但神打嚴格算起來,不為朝廷所容,因而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祭祀中的,如此一來,便要利用一兩個契機,讓神打之法在信民中私下流傳。”


    一遍掃視,眾信民的心裏便被邱言把握在心,神靈的神念比凡人強上太多,粗略感應,瞬息之間能夠處理的信息可達天文數字,隻是這樣集中精力去感受,要占據了不少的注意力,因而連血肉身那邊都被影響,停下了手上事情。


    “把神力借給信民,卻不能無緣無故就借出去,須與相應信民的心思一致才行,不然的話,難免留下後患,尾大不掉……”


    ………………


    劍南城。


    這座城池,是整個劍南道的中樞,向北可入關內,向南連接荊襄,南望,是劍南道的廣袤土地,被稱為天府之國,往西跋涉,則可入番地。


    這樣一個四通八達之地,當然是商賈青睞之處,人來人往。


    人員的流動,也帶來了許多不速之客,這些人或是隨商賈而來,或是顛沛流離而至,有的幹脆就是被流放過來的,對於這樣的人,按照戶籍之法,有的要被遣送,有的則被安置在周圍,不過生存的環境,自然是沒法保障了。


    劍南城的城郊,就是這麽一片地方,住在這裏的,很多是罪吏家屬,和從前的日子相比,境遇當真一落千丈,但總好過直接到邊疆苦寒之地,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安於此處。


    不過,無論在哪裏,都有那不安分的人……


    楊池托著疲憊的身子迴到家裏,腳步蹣跚。


    今日,他身份暴露,雇他做工的東家,急急忙忙的將他辭退,好在比起上個東家,此人還算有些信義,將這幾天的工錢給結了,不然的話,楊池又等於是白幹了幾天。


    叮叮當當。


    錢袋裏的銅板輕響,楊池歎了口氣,然後強打精神,看了眼前方破舊的小屋,邁步走了過去。


    屋子周圍圍著一圈籬笆,裏麵擺放著幾個簡陋座椅,角落裏搭著棚,棚下有紡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娘親,我迴來了!”


    喚了一聲,楊池快步走到堂屋一側,那裏擺著一張神龕。(未完待續


    ps:感謝“玩不下拉”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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