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公子,這是我家公主送來的禮物,以期你道試順利,能拔頭籌。”


    宋奴見了邱言,便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拿著托盤的男子,那托盤上羅列著筆墨紙硯,筆杆光滑,硯台浮雕,一看就不是凡品。


    邱言卻看也不看,一甩袖子就繞了過去。


    “邱公子既然不要,那也就罷了,隻是我家公主的一番心意還請記在心中,我知道這道試難不住你,可也不要大意,小心陰溝裏翻船。”宋奴笑眯眯的說著,並不著惱,似已習以為常。


    實際上,這兩年來,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次。


    邱言推開院門,走了進去,跟著就直接關上了門。


    宋奴見狀,卻搖了搖頭。


    “有了點本事,就自視甚高了,真以為公主能看上你?不說別人,單是那位最近拜訪大王的沼人小王子,就比這邱言強上百倍,連大王都說是有希望一統五沼的人物,成就一番霸主,和這樣的人一比,這邱言一個窮書生,又算得了什麽?就算讓他考上秀才,也翻不出花來,要知道那沼人小王子,可是在大瑞京城的國子監呆過!”


    冷笑一聲,宋奴便帶著人離去。


    “整個青昌,暗潮湧動啊……”


    迴到自家書房,邱言感慨了一句,看了眼正在書桌上緩慢蠕動的人參,他搖了搖頭。


    “我也要有所準備了,要結束沉澱,將兩年積累都顯化出來,可惜,若是再給我幾年時間,徹底沉澱了所學,一定能有更大收獲……”


    這樣想著,他忽的心中一動,麵露詫異,跟著從懷裏取出一本書冊,封麵上寫著《新世見聞》四個字。


    這本書得自燕永傑的,雖然邱言多次要歸還,卻都被燕永傑拒絕,一年前,燕永傑見到家鄉人帶來的一封書信後,告辭離開,書也就留在了這裏。


    將遊記翻到了最後一頁,那副奇異圖畫呈現出來。


    有泉水,有雲霧,還有懸空的樓閣。


    和兩年前相比,這幅圖幾乎沒有變化,唯一不同的,卻是纏繞其上的絲絲縷縷民願波動更加強烈了。


    “這幅畫,能夠吸攝民願念頭,肯定隱藏著不小的秘密,我這兩年來人望提升,每日多少都能接收到部分民願,書在身上,不知不覺間,也收攏了不少民願念頭,就在剛才,又產生了說不清的變化……”


    將手放在書冊上,邱言能夠模模糊糊的感到,書冊與自己之間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聯係,這種聯係隨著圖上匯聚的民願越來越多,日益清晰。


    “不知道要到何時、積累多少民願,這種聯係才能清晰浮現,而後,又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感受了一會兒,邱言轉頭看向窗外,見天色漸晚,便收了心思,從書房角落取出一把被布帛包著的長劍,推門而出。


    兩個時辰之後,他重新迴來,抬手一揮,有隱匿之能的斂息符篆憑空顯現,重迴手中,那院子裏忽然景象扭曲,多了幾隻野獸!


    這些野獸一動不動的,看樣子是沒了意識。


    就見邱言三下五除二的剝皮抽筋,將血肉用油紙和荷葉抱起來,放到廚房,餘下的帶血皮毛骨骼堆在院子裏,鮮血流了一地。


    待邱言從廚房出來,也不停頓,抬手一點,就有火焰激射出來,將散亂的皮毛骨骼灼燒起來。


    說來也怪,壘起來足有一人高的皮毛骨骼,被這火焰一燒,就迅速縮小,好似漏氣的皮球一樣。


    火焰蔓延,連流淌在地的鮮血都被火焰籠罩,唿吸間的功夫,一堆皮毛骨頭就不見了蹤影,連地上血跡都點滴不存。


    而後火焰停歇,就見邱言一招手,就有一滴猩紅、晶瑩的血液飛了過來,被他裝入了一個瓷瓶之中。


    “最近的食量越來越大,在這麽下去,打獵怕是都不能滿足了,這也是命修漸漸紮實的表現,想要在命修上有所建樹,營養一定要跟上。”


    稍微收拾了一下,邱言拎起兩包血肉,推門而去,他這是過去劉家院子,要在那裏吃晚飯。


    半個時辰後,邱言方才重新迴來。


    到了家裏,他沒有去正屋,還是轉身進了書房,坐在椅子上,拿起書本輕聲誦讀起來,桌上,本來軟趴趴的人參一聽到讀書聲,立刻就來了精神,微微顫動。


    邱言一直讀到了子時,而後放下書,算了下時間,然後靜心摒氣,生魂從頭頂一躍而出。


    這生魂一出來,頓時就見整間屋子虛影幢幢。


    和兩年前相比,邱言的生魂沒有太大的變化,更加凝聚,那魂中人盤坐裏麵,不動如山,隻是,整個書房隨著生魂的出現,生出了變化,那一排排的簡陋書架上,隱約浮現出虛影,書本層疊,如夢似幻!


    這些虛影似乎都被邱言的生魂牽扯著,要聚攏過去,偏生難以脫離書架和書冊本體的牽製,一時間隻能在空中僵持。


    邱言對此卻不理不問,生魂飄動了一會兒,窗外就傳來了陣陣讀書聲。


    而後,就見桌上的人參連連顫動,也浮現出一道虛影,頂著白乎乎的肚皮,對著邱言的生魂咧嘴而笑,發出“咯咯”聲響。


    好一個大胖娃娃。


    見狀,魂中人搖了搖頭:“人參小子,好好珍惜眼前一刻吧,再有兩天,可就聽不到這讀書聲了。”


    念頭轉動間,便被人參娃娃了解,後者頓時哭喪起臉來。


    ………………


    三天之後,青昌城外,董秋帶著衙門裏的一行人,一路遠送,看那架勢,恨不得要一舉將馬陽等人直送去東都。


    等過了一處山坡,馬陽就擺了擺手,對董秋道:“行了,姿態也做足了,迴去吧。”接著,他不理會臉色尷尬的縣太爺,和身邊的邱言說了幾句。


    “剩下幾天,住到我那家院子裏去,我已經和兩個護院說了,好生照看院子,等你考完之後,就任他們離開,”說著說著,馬陽突然提起一事,“對了,你還沒有字吧。”


    邱言點頭道:“不錯,二十而冠,但因著意外,家父身故,沒能得字。”


    “既然如此,由我來給你取個字,你看如何?”


    邱言愣了一下,然後道:“求之不得。”


    聽了這話,馬陽點點頭,然後道:“儒講慎獨,深思而慎取之,不如便叫‘慎之’。”


    “慎之,邱慎之……”


    邱言咀嚼著這個詞,從裏麵品味出一絲含義,看了馬陽一眼,然後抱拳致謝,從馬陽的表現來看,這絕不是一個隨性之舉,有深意在裏麵。


    一番感謝,最後惜別,邱言卻是感到生魂一跳,生出警兆。


    遠處,送行的隊伍末尾,有幾名青衫書生,見到這一幕,都是麵露不忿。


    “邱言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憑什麽被老相國青睞?我等都是秀才,多次拜訪都不得門而入,這邱言反倒三天兩頭隨意進出,是何道理?”說話的是個年約二十的書生,麵容英俊,在縣城也小有名聲,叫做張玨。


    “他也就是靠著相國青睞了,且看這次道試如何。”說這話的,是名個頭稍矮的書生,名喚劉框。


    “不錯,馬屁拍得再好,沒有真本事,也是白搭!”


    他們這幾個書生都有了秀才身份,卻是對邱言看不過眼,說著說著,幾人忽覺心中一寒,轉頭看去,才發現送走了馬陽的邱言正朝這邊看來,幾人立刻就低下頭,收聲不語。


    “剛才心頭一跳,彷佛書上說的心血來潮,隻是這幾人雖對我生出惡念,卻難構成威脅,這……”


    邱言收迴目光,正想著,忽的麵色一變。


    “嗯?竟是本尊那邊有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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