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風和日麗,難民潮過去很長時間,大部分逃難的楚國百姓已返迴故土,也有部分百姓選擇留在紫雲山脈。


    山野田間,有鏡湖書院的年輕弟子正在忙著耕種,書院的糧食能夠自給自足;演武場上,一群少年在練拳,拳拳生風;新建的作坊裏,趙清兒和一群妙齡少女在織布,有說有笑;教室裏,玲瓏板著臉教孩童們讀書識字,書聲琅琅。


    ……


    傍晚。


    山裏炊煙嫋嫋。


    小團子和紫月來到鏡湖書院。


    小輩們看到她們都熱情的打招唿。


    紫月穿著寬鬆的灰青色道袍,她身材高挑,綁著高馬尾,小團子穿著紅色的齊腰襦裙,她身材嬌小,披散著長發。


    小團子走路帶風,催促道:“紫月,你快點,慢了就沒吃的。”


    “我不餓,你先去吧。”


    紫月現在餐霞飲露,不食五穀,她主要是來這裏看望父母。


    “小紅毛。”


    身後響起爽朗的笑聲。


    小團子歪著頭,看著身穿儒雅長袍的英俊書生迎麵走來,她叉著腰,氣鼓鼓的說道:“褚沛然,你竟敢這樣稱唿龍虎觀的大護法,今天沒你好果子吃。”


    褚沛然從寬大的衣袖裏取出用油紙包裹的烤鴨,他笑著打趣道:“我特意從王都給你帶烤鴨,真讓我寒心啊。”


    “謝謝豬大哥!”


    一道火紅的殘影掠過,小團子抱著烤鴨離開,她跑到鏡湖書院附近的木屋裏,笑容燦爛道:“爺爺,這是王都的烤鴨,您好多年沒吃過,快來嚐嚐。”


    ……


    紫月麵帶微笑,躬身道:“褚大哥,真是麻煩你了。”


    褚沛然笑著擺手,“舉手之勞,小仙姑不用放在心上,紫風很聰明,我們院長很喜歡,已經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鏡湖書院相比大夏書院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紫月拜托褚沛然將弟弟送往大夏書院,在那裏他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紫月輕笑道:“褚大哥,你之前說要仗劍遠遊,我還以為你不會迴來了。”


    “一個人仗劍遠遊太無聊了。”褚沛然頓了頓,然後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迴鏡湖書院,是想邀請趙小姐一起。”


    紫月很快便明白褚沛然的想法,她眉眼含笑,輕聲道:“趙小姐心地善良,溫柔體貼,她幫助過很多需要幫助的老弱病殘,甚至把青春都留在鏡湖書院,希望趙小姐能有幸福美滿的餘生。”


    “就是不知道趙姑娘能不能答應。”褚沛然有些緊張,原本還想讓小團子幫忙,誰知道她拿了吃的就跑了。


    褚沛然看向紫月,“小仙姑,你能不能幫我問問趙小姐的心意?”


    “沒問題。”


    紫月爽快的答應。


    ……


    趙清兒在作坊裏整理織布的工具,紫月腳步輕盈,帶來一陣清風,她清脆道:“趙小姐,褚大哥剛迴來,他在鏡湖邊等你,好像是有事找你商量。”


    “褚公子找我?”


    趙清兒沒有耽擱,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很快便來到鏡湖邊。


    鏡湖,水波不興。


    趙清兒穿著樸素的衣裙,她捋了捋耳邊的青絲,麵帶微笑道:“褚公子,聽小仙姑說你找我,請問是有什麽事?”


    紫月並沒有跟趙清兒說明情況,褚沛然握著拳頭咳嗽,“趙小姐,我準備仗劍遠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趙清兒聽完一愣,然後連連搖頭,“不行不行,褚公子,我不能跟你走。”


    褚沛然神情認真道:“趙小姐,你不是修仙者,能有幾個十年,趁著還年輕,不如跟我到外麵看看。”


    聞言,趙清兒有些動搖,她長這麽大還沒有遠遊過,雖然向往過外麵的世界,但她舍不得離開這裏,“褚公子,我要是離開,鏡湖書院的小家夥怎麽辦?”


    “有我在,放心吧。”


    白衣勝雪的玲瓏走到趙清兒身旁,“清兒,你辛苦這麽多年,大家都希望你能休息,我覺得褚先生的主意不錯。”


    “是啊是啊。”


    紫月笑盈盈的走過來。


    褚沛然向她們投去感激的目光。


    趙清兒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褚公子,你就不怕別人誤會?”


    “不怕。”


    “我們是好朋友啊。”


    褚沛然神情鄭重道:“趙小姐,隻要你想迴來,我隨時送你迴來。”


    “嗯。”


    趙清兒抿嘴一笑。


    “好耶!”


    紫月歡喜的拍手。


    三天後,趙清兒跟著褚沛然離開,玲瓏成為鏡湖書院新的代理院長,真正的院長秦洛還沒有迴來過,所有小輩都知道鏡湖書院是他創辦的,大家都敬仰他。


    ……


    花溪村。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花影最近在家裏照顧秦洛,今天的天氣暖洋洋的,她推著輪椅帶秦洛離開農家小院,老白狗躺在院子裏看家。


    紫藤花廊橋上,微風拂麵,不斷有紫色的花瓣飄落,花影哼著歌,忽然感慨道:“春天到了,又是萬物複蘇的季節。”


    “秦洛,你睜開眼看一看這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景象,好不好?”


    端著木盆的婦人來到附近,她準備到河裏洗衣服,碰到花影和秦洛,不由仔細看了一眼輪椅上的秦洛,她有些疑惑,“阿紫,這不是阿朱的未婚夫嗎?”


    花影沒有迴答。


    地上的紫藤花飄了起來。


    端著木盆的婦人緩緩向後退去。


    當紫藤花再次飄落的時候,端著木盆的婦人走到花影身旁,她歎了口氣,“阿紫,你未婚夫碰到你真是他的福氣。”


    花影眉眼溫柔,低著頭說道:“張嬸,阿狗是為我才變成這副模樣,無論他能否醒來,我都會照顧他一輩子。”


    “嗐。”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


    張嬸端著木盆離開廊橋。


    ……


    秦洛的意識在時間長河裏穿梭,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他偶爾會停下來看一眼是時間長河,避免錯過正確的時間。


    經過漫長的旅途,秦洛迴到時間長河的下遊,他的意識出現在花溪村。


    秦洛知道花影為他所做的一切。


    夜晚,星光燦爛。


    晚風微涼,流水潺潺,田裏有蛙聲,院子裏有螢火蟲,老白狗悠然的搖著尾巴,農家小院,寧靜祥和。


    花影坐在院子裏縫製白衣,自顧自的說著,“秦洛,這身新衣服就快縫好了,你要是覺得哪裏不滿意,我改。”


    秦洛的意識注視著花影,情緒複雜,一時間不知如何麵對她。


    花影有所察覺,她環顧四周,雖然看不到秦洛的意識,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秦洛,是你迴來了嗎?”


    沒有迴答。


    花影看向輪椅上的秦洛,想要看到他睜開眼睛,一陣等待過後,她有些失落,低著頭說道:“我知道你迴來了,我也應該離開了,你以後不要再犯傻了。”


    院子裏很安靜,花影知道秦洛能聽見她說的話,隻是不想見她所以沒有醒來,她起身朝著院子外麵走去。


    “你最傻。”


    虛弱的聲音響起。


    花影的眼眸裏滿含淚水,她迴頭看到秦洛睜開眼睛,他艱難的撐著輪椅起身,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向前倒去。


    “秦洛!”


    花影瞬移到秦洛身旁,雙手扶著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會迴來的。”


    伴隨著淚水滴答滴答的落下,院子裏的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離開肉身太長時間,秦洛有些不適應,“阿紫,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花影一臉悲傷道:“你被大道反噬,傷的很重,我用三株大藥保住你的肉身,同樣也會隔絕你跟大道的聯係,你以後不能修仙悟道,最多還有一甲子的壽命。”


    “夠了!”


    秦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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