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雋現在還真的就一點也不清楚,他覺得自己很冤。


    “小美,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得知這件事,我發誓我不會說的!”


    這話聽在顧靈美耳中真的一點可信度都沒有,“陳雋,這些都不重要了。”


    以前在池河的時候,她還那麽小,不還是有人惡意攻擊她嗎?


    看得見聽得著的有李嬸子,那她沒看見,沒聽見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很多時候人們在聽到一件事時,並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麽,好事者隻會按照他們自己的意願去編排,去添油加醋。


    就像她這件事,明明是李軍惡意蹲守意欲侵犯她,在別人口中就是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和社會青年勾搭有染。


    明明她並沒有被強奸,卻被傳成已經讓對方得手了。


    甚至明明是暑假期間不用上課,還會被他們傳出假期去打胎。


    她早就看見了這些人性的黑暗,以至於現在被蘇曉這麽說,她也並沒有多難受。


    真正讓她難過的是這話是從陳雋嘴裏傳出去的。


    顧靈美相信他愛自己,相信他願意陪自己走出黑暗。


    可她同樣明白,陳雋和自己一樣,沒有過去心裏的那道坎。


    或者說,他的那道坎比自己的還要高。


    隻是他一直在壓抑自己,自我催眠,他既然愛了,就要愛到底。


    顧靈美覺得真的沒必要,好聚好散不是什麽食言的事。


    相反和平的分手,各自奔赴未來,其實也挺好的。


    此刻,陳雋聽她說不重要了,心就慌的不行。


    他很想去拉顧靈美的手,卻也知道她心裏的抗拒,隻能強忍著不去碰她。


    “小美,你別這麽說好嗎?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顧靈美不想聽他說這些。


    “那該是什麽樣?你壓抑著性欲不敢碰我,而我則是強迫自己去接受你,然後我們弄的彼此難堪,一無所獲。”


    “接著你帶我去見心理醫生,任由他逼著我將當年的事複盤一遍又一遍,然後他來做所謂針對性的治療?”


    顧靈美一口氣說了這些,感覺都要窒息了。


    她一直努力是忘掉那些,可陳雋帶他找心理醫生卻讓她不斷的迴憶那件讓她無比惡心的事。


    她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治療”,得來的卻是他失望的眼神。


    他覺得她沒有配合,沒有為彼此的未來著想。


    天知道,她並不是這樣想的,她並沒有想著要他和她談一輩子柏拉圖式戀愛。


    她有努力的!


    她不是否認所有心理醫生的能力,她隻是覺得眼前這個心理醫生並不適合她。


    她隻是想換一個。


    可在他眼中還是不配合,即便他沒有說出來,顧靈美卻可以感受得到。


    因為知道他是愛自己的,是想自己好起來的,所以她先低頭服軟了。


    也許是感覺到顧靈美的痛苦,陳雋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提帶她去治療的事。


    兩人的感情似乎又迴到了之前。


    而這段時間,顧靈美也真的開始有了改變,她開始去嚐試牽陳雋的手了。


    有時候,還會主動挽住陳雋的胳膊,和他一塊逛街。


    如此種種都帶給陳雋莫大的驚喜,他已經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無數暢想。


    終於在有次兩人看完電影出來,走在公園裏時,他鼓起勇氣將顧靈美輕輕攬進了懷裏。


    隻是靜靜的抱著,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知道顧靈美需要時間,他願意靜靜等,慢慢來,直到她從心到身完完全全的接受他。


    可有時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在他們都大學畢業後,他選擇將公司業務擴大,努力多賺錢。


    顧靈美則是選擇的繼續研讀,兩人都在為自己的選擇而加油。


    陳雋的公司規模不大,想要得到合作,必要的應酬是推不掉的。


    有一次,他喝多了,但也談下了單子。


    這一單隻要做好了,他的收益就可以在京城付一套房子的首付錢。


    因為高興,他離開酒桌沒有迴到租住的房子,而是去找了還在住宿舍的顧靈美。


    他想把這件事和她分享。


    顧靈美聽了當然高興,開心之下,兩人也擁抱在一起。


    不知是情到濃處,還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兩者都有。


    陳雋鬆開懷裏的顧靈美,轉而捧著她的臉緩緩的低下頭。


    正當他快要吻上那兩片心心念念的唇時,他卻被顧靈美猛的推開了。


    下一秒便彎下腰,嘔吐起來。


    吐完後,顧靈美看向旁邊眸中帶傷的陳雋,心裏內疚的不行。


    “對不起,陳雋,我……我不知道怎麽迴事,我不是嫌棄你,不是討厭你,就是……”


    明明吐完後,嗓子還很難受,可她卻努力的解釋。


    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兩人的情感產生裂痕。


    說起來,對於她這樣的反應,陳雋是難過的。


    顧靈美的抵觸,讓他覺得這段時間的牽手和擁抱都是假象一般。


    他們的關係並沒有更進一步。


    可他也依舊體諒顧靈美,知道她也不想的。


    所以他沉默了一會,想要伸手去握她的,又畏縮的收迴來。


    “小美,要不我們再試試別的治療好嗎?”


    他一說,顧靈美的鼻子就酸了,“陳雋,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


    她的話讓陳雋慌了神,趕緊解釋,“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有病,隻是心理有些障礙而已。”


    “我知道你在努力克服,努力接受全部的我,但光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我們去找能幫助我們的人好不好?”


    聞聲,顧靈美眼淚還是掉下來了,但她沒拒絕。


    “好,我聽你的。”


    可結果卻依舊不盡人意,甚至還讓他們徹底走到了盡頭。


    ……


    迴憶著這些過往,顧靈美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曆劫一般。


    好在都過去了。


    看著眼前已經比四年前成熟了很多的男人,她深吸了一口氣。


    “陳雋,我們放過彼此吧!”


    聽見這話,陳雋閉了閉眼,“小美,你不能就這樣拋棄我,這樣對我不公平。”


    顧靈美搖頭,“這不是拋棄,是放生。你其實知道的,我們沒辦法在一起。”


    這話陳雋不能接受,“不是的,小美,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碰你好不好?我能忍一個六年,就能忍十個……”


    可顧靈美還是搖頭,“但我不愛你了。”


    是的,如果說剛迴國時,看到以前熟悉的街景,想到兩人的曾經,她還會心痛,會遺憾,可從今晚開始她就倏然間釋然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彼此,還有別的異性。


    隻是當年的他們眼裏隻有對方,就自動忽視了這些。


    顧靈美覺得,離開了自己,陳雋可以有別的選擇。


    而她可以繼續眼前的工作生活,至於婚戀,她不排斥,也不期待。


    一切隨遇而安。


    可這話聽在陳雋的耳中就像是他把心捧出來,顧靈美不僅看都不看,還拿刀紮進去。


    這種痛讓他懷疑,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小美,你別開玩笑好嗎?你怎麽會不愛了我呢?”


    “是因為蘇曉嗎?我和她除了是同學外,沒有任何關係,真的!”


    “我很幹淨,這些年我沒有碰任何一個女人,你別說不愛我好不好?”


    陳雋都要哭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可顧靈美還是搖頭。


    “陳雋,別自欺欺人了,其實你應該也能感覺到,你的愛已經沒那麽純粹。”


    “你的繼續和堅持,就像是要完成年少時的承諾一樣。”


    “你心理上把要堅持愛我當成一個目標和任務,你偏執的要去完成他。”


    “這樣隻會傷害我,也會苦了你自己。”


    陳雋眼淚掉下來,他不認同顧靈美的話。


    “不是……不是,我愛你就是愛你,這不是什麽所謂任務……”


    看著他哭,顧靈美心裏也並不好受。


    可想到當年後來發生的事,想到她喝下的酒,吃進的藥,被迫到背井離鄉,她就覺得這其實並不算什麽了。


    狠下心,她轉過身打開車門坐進去。


    “就這樣吧!陳雋,別再找我了,也別讓其他人再來接近我。”


    說到這裏,她轉頭看向這個她曾經無比深愛的男人。


    “我們……好聚好散。”


    隨即,她發動車子,消失在夜幕中。


    看著她就這樣走了,自己卻連伸手攔她的勇氣都沒有,陳雋仰頭吸了吸鼻子。


    好聚好散?


    怎麽可能啊!


    他心裏想著,沒錯他當年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情侶間會有爭執和吵鬧不是很正常嗎?


    他相信自己隻要好好表現,還是有機會追迴顧靈美的。


    正想著,身後便傳來一個有些怯怯的聲音。


    “陳總,我已經幫您把顧靈美約出來了,那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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