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宋成君不知道,但是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勸說那些人離開。


    “不要糊塗啦,現在再不走,還能等到什麽時候?”


    在太平洋酒樓裏看著在座的眾人,宋成君說道。


    “難道非要等到人家上門來把你們的買賣都收了,才知道走嗎?”


    “哎呀,宋兄,這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無非就是皇帝輪流坐,今年到他家而已,他們也就是反對巴蒂斯塔罷了,無非就是換個人而已,自古皇帝不殺順民嘛!”


    “就是,孫兄所言甚是,無論是換成誰坐天下,總歸人是要吃飯的,咱們唐人在哈瓦那這麽多生意,雇傭了那麽多的人,他們還能不要了?”


    一時間,酒樓裏盡一片咐和聲,看著在坐的眾人,宋成君頗為無奈的長歎口氣,一旁的汪長遠,安慰道。


    “宋賢弟,盡人事,聽天命吧!”


    “隻能如此了!”


    宋成君長歎一聲,他環視著這間酒樓,太平洋酒樓,是這裏生意最好的也見證了唐人街的繁華,這棟中式的酒樓一直是哈瓦那唐人的最愛,人們通常可以到太平洋酒樓,享受一杯舒服的早茶,尤其對於廣東人來說,這更是一項福利。夜晚遲歸的人們,也可以在這裏吃一頓夜宵。


    這一次之後,怕就是永別了!


    宋成君沒相信過誰,但是對李毅安的話從來不曾懷疑過,既然李毅安說,古巴已經不能再呆了,那肯定就不能再呆了。


    是時候離開了!


    心裏這麽想著,宋成君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就這樣,一場與友人之間的聚會,依然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幾天後,宋成君來到了機場,除了王長遠之外,隻有幾家人願意離開,其中大都是一些在南洋有生意的。他們看著彼此,表情大抵上都是非常複雜的。


    “再過兩年就是洋曆年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要離開哈瓦那!”


    在汪長遠歎息時,不遠處一些古巴人已經圍在了收音機旁,很快就有消息傳了過來——起義軍進攻拉斯維利亞斯省省會聖克拉拉!


    “居然要占領拉斯維利亞斯省的省會了!”


    眾人一聽,臉色無不是驟然一變,這意味著什麽?


    沒有知道,至少在五八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是沒有人知道的,直到幾天後,當起義軍進入哈瓦那的時候,人們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


    ……


    “哎……”


    看著外交部轉來的電報,李毅安頗為無奈的長歎口氣,然後說道。


    “可惜了!”


    之所以說可惜,是因為再過兩天,伴隨著古巴總統巴蒂斯塔慌忙逃往國外,古巴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變化於南洋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唯一被影響到的了誰?


    是當地的唐人!


    早在19世紀就有華工以契約勞工的身份進入古巴,再後來廢除契約勞工後,華僑大量移民古巴。現在在當地唐人多達15萬人,居中南美洲各國之首。


    在哈瓦那有很多唐人做私人買賣,唐人的店鋪占到哈瓦那店鋪總量的40%,當地還有放映唐山以及南洋電影的電影院。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李毅安一直試圖把當地的僑民引入南洋,因為他知道會發生什麽——古巴爆發歌名推翻了親美政權,兩年後卡斯特羅向全世界宣布:古巴加入東方陣營。在隨後的幾年間,所有私營企業收歸國有,許多唐人因而失去了一切。


    他們中的一些人,隻能離開古巴北上美國,選擇重新創業。很多人不得不留在了古巴,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終其一生都沒有結婚。


    望著遠方被晚霞籠罩的大海,古巴十幾萬唐人的命運像暮色籠罩的海灘,朦朧而憂傷。


    默默的抽了一根煙,李毅安自言自語道: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把這些人帶迴,十五萬人哪!足足十五萬啊!”


    十五萬!


    對於現在的南洋來說,或許並不多,而且對於已經度過草創期的南洋來說,這些人口隻是人口而已,南洋並不需要他們。


    在南洋所需要的是什麽呢?是那些優秀的人才,而不是普通的勞動力。


    但是對於棉蘭老呢?


    棉蘭老現在的唐人也不過隻有一百萬,十五萬唐人相當於人口的15%!


    對於棉蘭老、泗水以及馬來亞來說,都是一筆極其寶貴的人力財富。


    在未來的幾十年中,都不會再有源源不斷的唐人移民,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土人的人口卻在增加!


    這意味著,海外的每一個唐人,都是極其珍貴的。把這些唐人補充到這些地區,並不是為了充實當地的勞動力,而且充實當地的唐人人口。


    這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唐人想要掌握這些國家和地區的權力,就必須保持相對優勢的人口比例,所以,那怕是一個唐人,都是非常珍貴的。


    這也是為什麽在過去的幾年中,從港島拉來的移民全部送到馬來亞、棉蘭老以及泗水,甚至暹羅這些地區的原因,其目的就是為了確保唐人的人口比例優勢,從而保證唐人手中的權力不至於因為人口不足而流失。


    “所以,可以製定一個撤僑計劃。”


    想了想,李毅安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現在他們恐怕還不願意離開,再等等吧,等過幾年,到時候,他們自然也就願意走了。”


    無非就是費點功夫而已!


    心裏這麽想著,李毅安的目光投向遠方的大海,那雙眼睛中略帶著些許失落。


    “……不論是無家可歸,不論是飽受顛簸,全都給我,全都給我……”


    ……


    這裏是什麽地方?


    丁成華看著眼前棚屋,這裏住著很多人,男人、女人、小孩,雖然他們的穿著大都很破舊,但是臉色卻好了很多。


    孩子們不時的歡笑著,他們或三五成群,在收容所的空地上上追逐嬉戲,歡快的笑聲在空地上迴響著,但是更多的人,則圍坐在那裏,眼巴巴的看著電視——那裏播放著的有新聞,有動畫片,那裏既有南洋的故事,也有那裏的生活,人們眼中閃爍著對未來模糊而堅定的憧憬。


    無論大小,小孩都是如此。


    這裏就是大與山難民收營所,雖然被鐵絲網圍著,但是這裏的生活卻顯得很愜意,不知道多少孩子人生第一次喝到牛奶,許多婦人在用香皂洗澡時,也忍不住聞著香皂的香味。但是更讓人們欣喜還是夥食——這裏不僅供應充足的米飯,而且每天都有肉。


    “南洋,可真是了不起啊啊!”


    丁成鼎抽了一口煙——每個男性難民,每天都能領到5根香煙。


    “咱們在這裏,一天一個人一斤半的米,每天還有50克肉,小孩子每天都有200克牛奶……”


    說話的時候,丁成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一旁張貼的布告上——上麵羅列他們每天應該領取的物資以及吃多少食物。如有不足,可以隨時撥打電話或者向巡視員投訴。


    “牛奶也不見得是好東西,有一些小孩都喝拉肚子了!”


    丁成華說道。


    “醫生說了,那是乳糖不耐受,不過大多數孩子是高蛋白敏感,過去沒有接觸過,隻要喝上幾天就行了。”


    丁成鼎一邊解釋著,一邊說道。


    “這些錢,全都是南洋出的。”


    “南洋再好,咱們也去不了!”


    丁成華忍不住抱怨道。


    “過去南洋那地方隨便去,都是成船成船的拉人,什麽都能去,現在到好了,除非是大學畢業,否則,就去不了南洋,而且大學還得是人家認可的,否則那怕就是讀了大學也不做數……”


    聽著兄弟的抱怨聲,丁成鼎連忙說道。


    “小聲些,小聲點,別讓人聽著了……”


    大哥的話,讓丁成華看著他,然後哈哈笑道。


    “哥,你到現在還沒適應過來呢……”


    看著大哥不自然的模樣,丁成華擺了擺手,說道。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大哥,你剛才和那些人聊了那麽久,聊的都是什麽?”


    “沒聊什麽,就是聊著將來,那幾個南洋的義工說,像我這樣的人,是可以去南洋的。”


    “大哥,你可以去南洋?”


    看著兄弟那副驚訝的模樣,丁成鼎解釋道。


    “他們說隻要證實了我確實參加抗戰,就肯定可以去南洋,還說,有人因為帶著親人抗戰陣亡的榮哀狀,也能去南洋,說是對民族有功……”


    說出這番話話時,丁成鼎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那雙眸子中閃動著些許波光,然後就默默的抽起了煙來。


    “這,這……大哥,你可是打過鬼子的。”


    看著大哥,丁成華說道。


    “那你可一定得去,我聽人說了,在南洋那邊,掙的錢多了去了,能去那,何必去馬來亞。”


    搖了搖頭,丁成鼎說道。


    “我去南洋了,那你呢?咱們兄弟兩個,是我連累了你,結果你還冒死救了我,咱們兄弟倆好不容易才出來的,哪裏能分開呢?”


    “可是……”


    話到嘴這,丁成華喃喃道。


    “你是我哥,我不救你,那還是兄弟嗎?”


    夜幕降臨,難民營被一層薄薄的月光輕輕覆蓋,星光點點,似乎也在默默注視著這片土地上的悲歡離合。偶爾的在棚子下麵,總是會傳來的一陣陣歡笑聲,那台小小的黑白電視前擠滿了人,電視屏幕上播放著的節目,不僅僅隻是惹人歡笑的電視劇,還有透過屏幕看到的生活。


    幸福的、美好的生活。


    人們則聚在那裏,雙眼看著電視機,那雙眼睛中隻剩下電視機裏幸福生活的向往,他們偶爾會低聲討論著將來,眼神中既有對過往的不舍,也有對未來的期待。


    幾天後,伴隨著一艘移民船的到來,收容所裏數以百計的人們,紛紛排著隊滿懷期待的登上了前往馬來亞的船,他們期待著在那裏過上幸福的生活。


    那裏……就是他們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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