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播報一則來自新聞,據蘇聯塔斯社報道,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將於近期對南洋進行國事訪問……”


    聽著廣播裏傳來的廣播裏新聞,鄭漢傑先是一愣,神情中帶著一絲詫異的表情。


    之所以會表現的如此差異,是因為在他的認知之中,南洋和俄國人是尿不到一個壺裏的。


    怎麽現在卻又突然互相訪問了?


    但是在片刻的詫異之後,鄭漢傑就信陽市想通了什麽似的,說道:


    “真沒想到,就連同蘇聯領導人都要去南洋了,不過,也難怪他們會去,畢竟南洋是世界第三強國啊!”


    世界第三強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在九州,人們提到南洋的時候,總是會用“世界第三”形容他。


    不僅僅是因為現在南洋的經濟,僅次於美國和俄國。還有就是南洋的軍事實力——他有原子彈,有火箭,有衛星,還把太空人送上的了太空。


    經濟上繁榮,軍事上發達。


    總之,這個世界第三是名副其實的。


    “南洋,可真不一般啊!”


    口中感慨之餘,鄭漢傑的目光便朝著車窗外投去。


    看著窗外的福岡,相比於幾年前,現在的福岡更加繁華了,戰爭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了。別說是這裏,就連長崎——那個遭受原子轟炸的城市,現在也基本上完成了重建。


    雖然這些城市比不上長安的繁華,但是鄭漢傑卻親眼見證了這裏的變化,看到這裏如何從一片廢墟變成繁華的城市,當然也見證了這裏的另一個方麵的轉變——廣播中、電視裏的國語,路邊的漢字招牌,以及人們口中的國語,都在證明著這種轉變。


    在過去的十二年裏,上百萬占領軍和幾十萬唐山移民在這裏定居,然後和當地的女人結婚生子,他們在這裏繁衍生息,也正因如此,這個島嶼發生了變化,現在這裏的人口主流是唐人——70%以上的人口都是唐人以及唐人的妻子、子女。


    看著車窗外的城市,這些身在異鄉的人們,已經把這裏變成了一個家,鄭漢傑笑了笑,心道。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是的,這樣也挺好的,但這也是要分人的,對於鄭漢傑他們這些人來說,現在日子確實是非常不錯的,盡管九州遠遠不如南洋富庶,但是發展速度卻是驚人的,經濟上的騰飛,同樣吸引著不少日本人來這裏務工,對於這些日本人來說,他們的心裏卻是五味雜陣的。


    因為是休息的關係,鬆島仁一並沒有在工廠裏做工。眾所周知,九州的工廠是沒有周末的,這裏的規則是——每天工作12個小時,每周隻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這半天,往往是電影院、酒館、大排擋生意最好的時候,工廠裏的工人們會跑出來看電影、喝酒、逛街,當然了,鬆島也不例外,與其它人不適應工廠裏高強度的勞動不同,在戰俘營裏走出來的鬆島看來,這些軍事化管理的工廠,簡直就像幼兒園一樣,幹活也是輕輕鬆鬆的。


    甚至鬆島還根據在戰俘營的經驗,提出了一些管理上的建議,進一步提高了工廠的生產效率。


    這也讓他成功的晉升為車間主管,一個月多拿五十元——這可是九州流通券,與美元的匯率是五十元換一美元,比日元值錢多了。


    不得不說這些唐人開辦的工廠,在對待有功人員上,還是很舍得掏錢的,他一個月也就300元的收入,這一下子就漲薪50元!


    也正因如此,對於目前的生活鬆島還算滿意。恨不得再找出一些細節,結合在戰俘營裏的經驗,進一步提高他們的工作效率。


    到那個時候升職加薪,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了。當然,工人們肯定要更辛苦一些。


    不過,有誰會在乎那些工人的呢?


    隻要,自己能過上好日子就行了。


    一個月拿四五百元!


    這樣的高薪到哪裏找去啊?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遺憾,比如像現在,鬆島又一次來到了這條街,看著不遠處的雜貨鋪,鬆島的心情是五味雜陣的——那個寫著“陳記日雜”的雜貨鋪,曾經屬於他,是鬆島家傳承了三代人的商鋪。


    可現在它早就換了一個主人——陳仁和,他是占領軍上士,因為是後備役的關係,所以不需要在軍中服役,現在就在店裏。


    在鬆島眼巴巴的看著曾經的家時,一個女人走到店外。


    “惠子……”


    那是他的妻子,曾經的妻子,可是現在呢?


    她卻成為了別人的妻子——陳仁和的妻子,而且還為他生下了七個孩子,不僅如此,甚至就連他的母親,都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簡直就是有違人倫,即便是幹了,那也得是悄悄的幹呀。


    但是這種事情,在九州卻很正常,當年為了抵抗盟軍,這裏的男人幾乎都陣亡了,活著的也都被關進了戰俘營中,鬆島的父親就陣亡在戰場上,而他則被關進了戰俘營,當時,他剛結婚不久。


    沒有了男人,也就沒有了依靠,在戰後的饑荒中,為了活下去,不知道多少女人投入占領軍的懷抱,其中甚至不乏母女、姐妹,至於婆媳也是很正常的,甚至更加常見,因為少了很多心理壓力。


    “他媽的,真是個賤貨……”


    又一次,鬆島忍不住罵了一句,雖然嘴上罵著,可是他的心裏卻依然充滿了不舍,畢竟,惠子是他的中學同學,是他的初戀。


    “仁一……”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了,說的卻不是日語,而是國語。迴過頭,看著身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孩子的中年婦人,鬆島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啊,母親。”


    看到兒子的時候,由美顯得很高興,連忙說道。


    “仁一,你今天休息是嗎?一會就要吃飯了,可,可以留下來用晚餐嗎?”


    由美的邀請顯得有些猶豫,因為她知道,對於兒子來說,有些事情是沒辦法接受的。


    “我,我看還是……”


    就在鬆島想要拒絕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是鬆島兄弟吧,來了就來了,趕緊的,到家裏,別見外,這就是你家!”


    和以往一樣,見到鬆島時,陳仁和還是那麽的熱情,主動邀請的同時,又從大媳婦的那抱過小女兒,然後,再次邀請道。


    “媳婦,你去買幾個鹵菜,走,先到家裏,今個咱們哥倆好好的喝上兩杯,”


    聞言鬆島就是一陣詫異,陳仁和這才反應過來,憨笑道。


    “看我,往後咱們各述各的,你喊她媽,我喊你兄弟……”


    甚至都不等鬆島拒絕,陳仁和就拉著他往家裏走,完全不給對方的拒絕的機會。


    這一頓飯,吃的鬆島的心情更加的複雜了,原因無它,這是他的家,他的母親,他的妻子……可這一切都是曾經的。


    是的,他曾經擁有過這一切,但是現在,都屬於麵前的這個男人了。


    可盡管心情複雜,但他還是吃完了這頓飯,在吃飯時看著溫順的母親和前妻,看著憨厚熱情的陳仁和,鬆島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媽的,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該死的裕仁,要不是他發動戰爭,他那裏會在南洋的戰俘營裏被關上十年,又怎麽可能會失去這一切呢?


    別說是他個人了,甚至就連同九州……也變成了別人的了。


    這就是發動戰爭的代價嗎?


    這一天,鬆島醉了,等到他離開的時候,也是搖搖晃晃的離開的,此時暮色已經降臨,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霓虹燈競相綻放,它們紅得熱烈,如烈焰般跳躍在冷清的空氣中,喚醒沉睡的欲望,在紅色的霓虹燈下,穿著各式旗袍披著皮毛小襖的女人們,在寒風中站在那裏,她們總是會不停的招攬客人。


    盡管“下南洋”是不少日本女人的選擇,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畢竟,不是誰都能學會國語,現在的南洋,即便是對“研修生”也是有要求的,至少需要“學術國語能力測試”達到60分才行,否則,也隻能望洋興歎。


    南洋是有門檻的!


    也正因為有門檻,所以有些本州的女人迫於生計,就選擇到九州來務工,有的女人進了工廠,有的女人最後卻淪為站街女,在街頭招攬著生意。


    在閃動的霓虹燈下行走著,看著路邊的女人,鬆島走過去,用流利的國語和對方談起價,很快,他們就鑽進了路邊小旅館裏,旅館裏的隔音很差,什麽聲音都有,除了男女的喘息聲,還有人們的說話聲。


    “嘿,這日本婆娘可以真帶勁,這次等咱把她們帶迴眷村,老林他們肯定羨慕死……”


    “哈哈,那可不是,你說這命可真他娘的奇怪,前些年咱們當兵的時候,是打鬼子,現在不當兵了,往後還他娘的夜夜收拾日本婆娘。”


    雖然人在床上,可鬆島也聽出他們的身份——灣島的老兵,在過去的幾年中,灣島老兵大量退役。他們大都是單身,灣島那有那麽多女人啊!


    因為老兵們有不少同鄉在九州,於是紛紛跑到九州來找女人,雖然灣島經濟不比九州,但是那些從本州和四國農村過來的女人們,對此並不在意,畢竟,灣島的環境要比日本更好一些,嫁給那些老兵,至少比留在日本受苦要好。


    於是越來越多的老兵來九州,甚至到本州、四國等地去找媳婦,在當地甚至還有專門介紹相親的機構,聽著他們放肆的笑聲,鬆島的心情變得更是複雜了。


    這就是他媽的日本!


    心裏罵著,看著身上的女人,鬆島的心裏就冒出一陣火氣,猛的一下把女人掀倒,嘴上罵著的時候,剛想要發泄內心不滿,人一下就沒勁了。


    一切結束後,鬆島有些無奈躺到床上,手指無力的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錢,然後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媽的,這是什麽鬼世道啊!


    是啊!這是怎麽鬼世道,戰爭結束這麽多年,日本還是他媽的看不到什麽希望,就連女人們也紛紛逃離日本。


    看著窗外的霓虹,鬆島的心情越發的失落起來,心裏反複念叨著一句自豪感……這他媽是什麽鬼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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