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在意料之中的,那份報告是試探,同樣也是試驗。


    試探的是人心。


    試驗的是未來。


    那份報告會起到什麽樣的效果?


    在接下來的一路上,看著身邊巧笑嫣然的女人,偶爾的李毅安心中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那份報告,會不會讓俄國把目光投非洲呢?


    李毅安並不清楚,畢竟,現在蘇俄領導人是鋼鐵慈父,至於那位“土豆加牛肉”的赫大玉米棒子重新獲得慈父的信任沒多久,不過剛剛擠身核心層而已,對於鋼鐵慈父來說,他關不關心人們吃不吃得上肉那就不清楚了。


    不過,大玉米棒子能夠看到那份報告嗎?在他看到那份報告的時候會何感想呢?


    對於這一點,他還是非常期待的,倒不是期待著在非洲和蘇俄競爭,而是需要蘇俄把手伸進去。


    隻有俄國人把手伸進非洲之後,才會讓那些國家認為俄國的威脅更大,在這種情況下才會無視其他國家,比如南洋。畢竟相比於俄國人――南陽自然也就成為小可愛了。


    而且還是那種特別純真無邪的。


    “吃肉……是可以絆倒一個國家的!當然也可以讓一些國家不惜代價的。”


    心裏這麽思索著,李毅安嘴角上揚,如果這一次不行的話,那等過幾年再試一次。


    總之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把手伸到非洲,用他們來襯托南洋的可愛。


    繼續著他的環島農業考察,期間甚至還特意去了部落區――不僅欣賞了部落的歌舞演出,而且還到特意觀看了部落民如何采摘燕窩――婆羅洲全島不僅是燕窩產地,而且這晨燕窩顏色偏白,盞型略大,同時因為生產地森林遍布,資源豐富導致燕窩的產絲量高。優質的婆羅洲燕窩,一直深受市場的歡迎。


    “我們之前喝的燕窩粥是……燕子的口水!”


    離開燕洞采摘地後,安娜的臉上仍然盡是驚訝。


    “不是普通的燕子,是金絲燕,這種金絲燕是東南亞特有的,燕窩不僅稀少,而且營養豐富所以很珍貴,從十五世紀鄭和下西洋,燕窩傳入中原起,就是皇家禦用佳肴,”


    李毅安特意強調了“皇家禦用”,因為南洋是世界上最大的燕窩生產國,所以他並不介意在世界範圍內講一講燕窩的故事,法國菜為什麽成為“高級”的代名詞,一個最簡單的因素就是會講故事。


    從“皇家禦用”再到“官燕”,從口感到營養,說了一通之後,李毅安又說道。


    “現在我們技術人員已經研究人工飼養技術,洞燕采集漸漸被“屋燕”所替代,不僅如此,我們還把燕窩的人工培育推廣到了東部三區,通過在土著部落推廣燕窩的養殖采摘來提高他們的收入水平。”


    其實,李毅安並不怎麽關心部落的生活,劃定保護區,與其是說保護部落的利益,倒不如說是為了保持一些原始的風貌,讓南洋人可以感受到一下部落風情,當然了,他們的經濟水平也是可以適當提高的,采摘燕窩不過隻是其中的一項而已。


    再一次聽到“提高收入水平”這幾個字眼時,安娜說道。


    “你似乎非常在意人們的收入水平能不能提高。”


    作為領導者不更應該關心什麽軍事啦,坦克、飛機之類的事情嗎?他為什麽更關心這個問題呢?


    “因為這才是第一位的,我們承諾給所有人更好的生活,這個生活從哪裏來的?不就是通過提高收入水平才得到的嗎?如果民眾的收入和生活水平不能提高,那所有的建設都是空談的,總不會……動不動就讓老百姓先苦一苦吧!”


    看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的女人,李毅安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罵名我來擔,讓老百姓先苦一苦。


    那樣的話說起來輕鬆,可憑什麽讓老百姓苦一苦啊,建設的目的本身不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夠更好的生活嗎?


    當然,李毅安並不知道,看似簡單的幾句話,在安娜的心裏掀起什麽樣的波瀾,此時的她就這樣看著車窗外,看著這片陌生的土地,偶爾的她還會把目光投向李毅安――這個男人陌生且又與眾不同。


    甚至就連同他關心的事情也不一樣,她清楚的記得,在戰後的饑荒之中,沒有人關心她們吃什麽,領導者們關心糧食產量的唯一原因是上交了多少。除此之外,他們關心的就是鋼鐵、煤炭以及其它諸如此類的事情,至於普通人的生活,有誰會去關心呢?


    就這樣心思各異的兩個人,驅車繼續行駛著,李毅安並不知道,在他的身後,那位柯克大使,正在艱難的追趕著他。隻不過,兩個人又一次錯過了,在柯克大使追到農場的時候,李毅安已經直奔古晉去了。


    不過並沒有去古晉城區,而是在拉讓江上泛舟了――這裏同樣也放養有白豚,這些白豚是在他的授意下從揚子江運來的,而在此之前,甚至還用了兩年的時間,對河裏的灣鱷進行了清理,那些體長可以達到六米多長的灣鱷,絕對是婆羅洲河流中最強的掠食者,之所以要清理掉它們,是為了避免包括白豚在內的特有動物成為當地鱷魚的食物。


    “那就是白豚嘛!”


    忽然安娜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抹白色背鰭,李毅安直接站起來,走到圍欄邊上,眺望著水麵上的那一抹雪白的背影,兩大三小,它甚至還特意躍出了水麵。


    經過幾年的繁育,現在包括白豚、白鱘、鰣、達氏鱘、江豚以及揚子鱷等多種揚子江特有的生物,都已經在包括拉讓江、卡普阿斯河,馬哈坎河、拉讓江等河流裏生存了下來,他們已經在這裏繁衍生息。


    就像數千萬唐山人一樣,他們注定將會融入這片土地。當然在他們融入這片土地的同時也會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說他們會成為這片土地新的主人。


    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畢竟,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優勝劣汰。本身就充滿著各種各樣的不公平。


    其實這也不是不公平,不過隻是自然界的基本法則罷了。


    “或許安娜還是能帶來一些好運……”


    李毅安忍不住嘀咕了一下,上一次環島考察時,他也曾多次到幾條大河遊曆了一番,但卻沒有見到白豚,自然有些失望。而此時看到這幾隻白豚,李毅安的心情不禁一陣感慨萬千。


    在過去的幾年之中,他就像是動物掠奪者一樣,派出“考察隊”到唐山帶迴了大量珍貴的特有的野生動物,與很多動物不同的是,在後世有著長江女神之稱的白豚是確確實實已經滅絕了!


    而現在,它就好好的存活於南洋的大河之中,僅僅隻是拉讓江,就有多達60隻白豚生活在這裏,他們已經在這裏繁衍出了一個族群,這就是落地生根。


    看著在河麵上躍起的白豚,李毅安笑了,但眼角也有些濕了。畢竟,在他生活的年代它是滅絕的,現在見到這種生物自然難以淡定了,而更無法淡定的是內心的某種衝動。


    並不僅僅隻是拯救了一個物種。而是一種更為深遠的衝動,它們現在的離開或許是為了未來更好的迴歸。


    恰在這裏安娜的餘光一瞥,卻瞥見男人的眼角似乎有液體滑落。


    這個發現把安娜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有這麽敏感的一麵。


    等到白豚消失在水麵,李毅安一翻眼簾,淚水消失了。


    “李,”


    安娜的目光從河麵上收了迴來,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動物啊。”


    “哦,是啊!”


    李毅安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笑著說道。


    “我是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在過去的幾年之中他從唐山引進了很多動物。那些動物都在南陽得到了充分的保護,甚至就連同爪哇犀牛、穿山甲以及亞洲象之類的動物,都被送到了南洋,在這裏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護。


    站在動物保護的角度上來說,李毅安依然絕對是這個時代最為成功的動物保護者。


    “我們人類應該和動物和平相處,並且給予野生動物一定的保護。”


    他的迴答,讓安娜一愣,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她的目光還是投向了從河岸旁邊的巨大提示牌――“灣鱷危險,發現後請立即上報捕殺”。


    就這……還是動物保護主義者?


    然後用不無戲謔的語氣說道。


    “這就是你保護動物的方式?”


    “不懂!”


    李毅安搖頭說道。


    “殺死灣鱷是為了保護民眾的生命安全,過去,每年這裏都會發生幾百起灣鱷襲擊事件,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這種性情兇猛的鱷魚口中,但是現在隻有幾十起。我不會為了動物的安全去犧牲人類的安全!”


    保護也是分類的好吧!


    對人類造成直接威脅的動物當然不可能保護了。


    “而且鱷魚嘛……也是南洋的傳統產業,我們要尊重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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