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界如何紛擾,南洋人,依然在過著他們的生活,歲末年初,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這種熱鬧,不僅僅是因為商業上的繁榮,也不僅是街頭熙攘的人群,而是各種各樣的活動,在這個時候,是層出不窮的。


    南洋絕對不是體育的荒漠,甚至可以說是非常重視體育的——大學都有自己的體育場,所有的中學、小學都有自己的操場,甚至就連同幼兒園、托兒所也都有自己活動場。不僅僅有場所,而且也都有各自專業的體育老師或者教練。


    其實,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南洋很多人把看比賽當成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不僅僅隻是一種娛樂。體育比賽大都會坐無虛席。尤其是足球與籃球,更是如此。


    究其原因是在早期建設時,除了踢球、打籃球之外,工人們就再沒有其它的娛樂,畢竟看電影是需要電影機的,而踢球隻要有塊空地有個球就行,無論是工業園區或者墾區都有大片的空地。


    加上早期的管理人員都出身於軍中,他們在北非和歐洲的時候,就習慣用足球、藍球娛樂。正是從那時起,足球與藍球就在南洋紮了根,一開始大家是踢著玩,而後來墾區與墾區之間會進行比賽,後來墾區與工業區進行比賽,再後來城市與城市進行比賽。再後來,就連軍方也卷入其中——陸海空三軍都有自己的球隊。


    盡管南洋的這些足球比賽,因為沒有專業機構組織,看起來有些簡陋,可並不妨礙在過去的幾年中,這項運動成為了南洋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看球,本身就是一種娛樂,是一種放鬆,同樣也是一種宣泄。


    而在這些球隊之中,最受歡迎的就是空軍的“紅色獵人”隊。


    “紅色獵人”隊與南洋大學的“鯊魚隊”比賽是在一月六日進行,但是球票在四日就已經售罄,這兩天在長安體育場外,隨時可以看見一簇簇的人群,他們一麵閑聊,一麵焦急地等待,希望能碰上那麽一個兩個出讓球票的人。每一個在這裏駐足停留的人都是他們的目標。


    要是有人停下來,馬上就有一群人從各個方向圍上來。


    至於“紅色獵人”,那是名聲在外,絕對的王者,可總歸不是自家的孩子。那怕是空軍司令部在長安,可眾所周知,“紅色獵人”的主場在沙撈越。別人家的孩子。


    而本地的報紙,也會把這場比賽作為報道的重點,並且堂而皇之地給它起了一個吸引人注意力的名字——王者對決!


    為了增加自己的發行量和影響力,那些報社各自挑選了一家和自己關係不錯的球隊,且馬上以它的擁躉自居,依靠從球隊裏采訪來的、打聽來的、推理來的和想象來的各種材料,在報紙上針鋒相對大做文章。


    人們會在失望中繼續守候下一個希望。萬一要是碰到那一位,過兩天有事兒實在抽不開身的人賣票呢?


    但報紙上的論戰和6萬張門票一售而空的現實,卻讓他感受到足球在南洋的群眾基礎,是其它任何地方都難以與之相比的。


    這時那不幸成為焦點的人,大都半驚惶失措地諾諾言道:


    “我,我也是來買票的。”


    這種事情很多時候是要看運氣的,所以他們在這裏守護的其實就是運氣。一張普通的a類票被直接推高到了五塊錢的天價。


    “朋友,有六號“紅色獵人”的球票嗎?我出一塊半!”


    在體育比賽中,從來就沒有什麽“客觀報道”居中,要麽“紅色獵人”,要麽“鯊魚”。“鯊魚”雖然是大學校隊,可卻是本地球隊。那是自己家的孩子,即便是再差也是自己家的孩子,況且南陽大學的“鯊魚隊”本身也是強隊。不然報紙上也不會用王者對決這幾個字。


    前腳剛到長安,李惠堂就從報紙上的感受到濃濃的“火藥味”,作為大名鼎鼎的“球王”,他當然不需要跑到體育場去買黃牛票,隻需要給老朋友打個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在長安,球票自然也就送上了門來,“球王”來了,會錯過這樣的比賽嗎?


    其實,他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為了這場比賽,在過去半個月裏,他聽說過太多的“紅色獵人”的比賽。對那支球隊已經不僅僅隻是好奇了。


    但這個價錢馬上就被抬高。


    到了比賽的當天報紙上的論戰已經進行到高潮,一方堅持“鯊魚”隊有機會擊敗“紅色獵人”,畢竟現在的鯊魚已經不是去年的“幼鯊”,而另一方對此觀點不屑一顧,認為“紅色獵人”必勝,這絕對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比賽。


    “我出兩塊!”


    “我出五塊!”


    整個城市都有形無形間分成兩個陣營,而在體育場外兩家球隊的特許商店內,售賣著印有“紅色獵人”和“鯊魚”隊標字、字樣的遮陽帽及t恤衫。兩隊的支持者們,自然穿上的各自球隊的隊服,


    比賽下午六點三十分開始,六點不到體育場就已經坐得滿滿騰騰,熙熙攘攘的人潮還在不斷地向裏湧,球場內人聲鼎沸,“紅色獵人”的紅色球衣與“鯊魚”隊的灰色球衣,將體育場變成了兩種顏色。


    而作為空軍的親兒子,雖然主場不在長安,可空軍出手不凡,從長安空軍基地請出軍樂隊,又組織了數百人後援,齊刷刷一色的藍灰色空軍製服,在體育場裏分外的顯眼,在看台上撐起一條又寬又長的藍色橫幅,上麵寫著鬥大的紅字。


    “空軍必勝!”


    而南洋大學的“鯊魚”隊也不甘示弱,也拉起橫幅,書寫著“鯊魚必勝!”


    “陳委員,這比賽的火藥味很濃啊!”


    李惠堂扭頭對身旁的陳濟宣說道,後者是南洋奧委會委員,兩人在倫敦時有過些許交際。


    “體育比賽就是這樣,沒有火藥味,算什麽比賽,畢竟,贏家隻有一個,比賽的目的就是為了贏!”


    軍人出身的陳濟宣笑道。


    “如果是軍方的比賽,陸軍的勇士隊碰到空軍的紅色獵人,會寫上“擊落空軍”,紅色獵人碰到海軍的“黑鯊隊”會寫“擊沉海軍”,嗯,海軍要是碰到南洋大學,會寫“鯊魚是海軍的”。”


    雖然說的是南洋的事,可他這麽一說,李惠堂哈哈大笑道。


    “哈哈,這個我知道——是“鯊魚號”擊沉了日本鬼子的超級戰艦“大和號”嘛。”


    “對,所以,海軍才會耿耿於懷嘛,不過沒辦法,誰讓南洋大學搶了先,海軍總不能開著軍艦到學校裏逼人家改名吧!”


    就在這時,突然看台上響起一陣陣歡唿聲,伴隨著歡唿聲,飛機的轟鳴聲傳來了,隻見三架b24和三架“蘭開斯特”幾乎貼著體育場從其上方飛過,在喇叭裏響起了講解員的喊聲。


    “現在從空中飛過的是空軍的b24和蘭開斯特轟炸機,他們都曾參加過對東京的轟炸!”


    瞬間,人們的熱情被點燃了,山唿海嘯般的唿喊聲讓體育場內的情緒達到了頂點,隨後又有一架六發的巨型運輸機駛過——它是柏林空運的名字“超巨人”運輸機。


    隨後又是十二架銀光閃閃的p51d野馬戰鬥機,從人們的頭頂駛過,它們拉著彩煙,在低空做各種翻滾、筋鬥,並空中劃出的漂亮的軌跡。


    眼前的這一幕,隻看得李惠堂一陣目瞠口呆,此時現場的氣氛已被哄托到了頂點。


    “怎麽樣,還可以吧……”


    陳濟宣笑著說道。


    “這是空軍最喜歡幹的事情,重大比賽用飛機搶眼球。”


    “這、這……難以相信,難以相信啊……”


    就在這時,雙方球員出場了,借著望遠鏡中,李惠堂看到大名鼎鼎的“紅色獵人”隊,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其中幾名歐裔球員,在古晉大學的校隊王冠隊裏也有歐裔球員,讓驚愕的是,他看到一個熟人——赫貝格爾,36年他參加柏林奧運會時,曾與其有過一麵之緣,而對方那時的身份是德國國家足球隊主教練!


    “赫貝格爾!”


    “對,就是他!”


    陳濟宣點了點頭,說道。


    “他是“紅色獵人”的主教練,戰爭期間就是,幾個月前,我們原本是打算派其參加奧運會的,你知道,因為德國被剝奪了參賽資格,而且還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為了保護戰友,隊員們就主動放棄了……”


    就在陳濟宣還沒解釋完的時候,伴隨著一聲“起立”,所有人都跟著站了起來,廣播中隨即奏響了國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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