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門前,伊依走上前準備敲門,江小鬆則不知道第多少次檢查儀容儀表,努力使得有些急促的唿吸平穩下來。


    “咚咚。”


    “媽,我們迴來了。”


    敲完門稍等了一會,門便開了,一個戴著圍裙的婦人開了門。


    “迴來了啊,來,快進來,菜馬上就好了。”


    王慧賢麵容祥和,目光和藹,但卻依舊讓江小鬆十分緊張。


    見她的目光已經望向自己,他立刻猛地低頭問好:“阿姨好!”


    “好好,快進來。”王慧賢笑著讓他們都進來,轉身又迴到廚房。


    伊依跟江小鬆一前一後進入家中,她脫掉鞋子,自然地換上一雙簡單的素白拖鞋。


    而江小鬆直愣愣地站在地毯上,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手足無措的立在那,身後的門都忘記關了。


    “哈哈哈,瞧你緊張的。”


    伊依換完鞋後起身把門關上,又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包著透明包裝的大黑拖鞋。


    拆掉包裝,把兩隻嶄新拖鞋擺到他跟前,見他還在犯呆,她嘴角上揚,在江小鬆耳邊壓低聲音。


    “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們家了。”


    “什,什麽啊。”


    他喉嚨滾動,強行裝作聽不懂。


    伊依迴頭看了眼在廚房專心做飯的母親,而後望向江小鬆,她的眼神逐漸變壞,手輕柔地放在了他肩膀上。


    少女手掌的柔弱骨感從肩頭傳來,加上她母親就在近處,純情少男氣息都亂了。


    就在他要憋不住的時刻,伊依才終於開口:“你都這麽大了,該學會自己換鞋了。”


    “哈?”他不明所以,沒懂這句話的意思。


    “那看來你是很想讓我幫你換?”


    伊依拿下手,指指他跟前的拖鞋,江小鬆這才如夢初醒。


    剛低下身子還沒來得及換,她又俯下身子,同時貼近他耳邊。


    “也不是不行,你不怕的話。”說著,她還指了指廚房裏的王慧賢,眯眼燦笑。


    “......”


    換個鞋江小鬆當然不需要也不會讓她來的,更別說這是在她家,她母親還就在一邊。


    把鞋子脫掉後並在一塊放在邊上,再換上這雙新拖鞋,他心裏還有些許的不安,低頭望望兩隻腳,擔心有什麽味道。


    盡管昨天晚上睡覺前他特意洗過腳,第二天穿的也是新襪子,早上還特意聞了聞,再換了一雙穿得比較少的鞋出門,他還是害怕有什麽腳臭味,那就糗大了。


    不過至少他現在沒聞到,看伊依表情應該也沒有那也就放心了。


    “伱隨便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噢。”


    伊依推開玻璃門進了廚房,進去就聞到滿滿的炒菜香氣。


    廚房較熱,油煙機的聲音很吵,她順手拉上玻璃門防止噪音傳到客廳去。


    桌上放著兩盤已經做好的菜,而王慧賢還在灶爐上炒另一道菜,另一邊的灶爐還煲著一砂鍋湯。


    “媽,杯子在哪來著?”


    “下麵第三個抽屜。”王慧賢一邊炒菜一邊迴答。


    每次不知道家裏什麽不常用的東西放哪了,問問媽媽就知道了。


    伊依打開第三個抽屜,裏麵都是沒拆封的調味料和小工具,還有一套用來招待客人的紙杯。


    “媽,我說的是早上讓你買那個新杯子放哪了?”


    “在櫥櫃裏啊,還沒問你又買個杯子做什麽。”


    伊依不迴應,自顧自地從櫥櫃裏取出這個早上特意讓母親買的新杯子,拿到洗水池用水衝洗幹淨,再倒上些熱水壺裏恆溫四十度溫水。


    端著水杯出了廚房,她看到江小鬆還直直地站著,隻不過位置從玄關挪到了飯桌椅子旁邊,看起來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噗,你坐啊。”


    “喔。”


    他訥訥點頭,跟個機器人似地僵硬坐下,屁股都沒敢坐滿凳子,隻坐了三分之一的部分。


    “真搞不懂你哦。”


    伊依煩惱似的歪歪腦袋,把水杯遞給他:“你比當初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都緊張。”


    “......我現在就是第一次來,別亂說。”


    “隨你咯,喝點水,溫的。”


    說完她轉身去廚房給母親幫忙了,客廳又隻剩下了江小鬆。


    他兩隻手都緊緊貼在大腿上,很是拘謹。


    伊依的家有一百二十多平,一個標準的三室兩廳,他以前來過的,那時候如伊依所說,雖然緊張,但也還好。


    畢竟是他們當時領著紅本本去的,心裏有點底氣,但那時候丈母娘強顏歡笑的樣子讓他心裏有點難受,一直有些抬不起頭,可也能理解,誰女兒莫名其妙地跟一個男人閃婚裸婚跑了,誰家母親都開心不起來,要不是他條件還算可以,估計王慧賢連笑都不會笑了。


    所以這一次到伊依家裏來,他的心情很複雜,如果不是伊依一直領著他,估計要比現在更約束。


    偷偷望一眼在廚房打下手的伊依,他的身子稍微放鬆一些,望向了她端來的杯子。


    這是一個瓷杯,顯然比較新,沒有使用過,估計是最近才買的。


    杯麵畫了一隻小鬆鼠,拖著大尾巴,在努力地抱著鬆果,它背後還有一隻小白兔在揮手加油打氣。


    什麽鬼構圖?


    江小鬆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但也因此緊張情緒又鬆懈了不少。


    雙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溫度正好的溫水,喝一口幹澀的嘴唇舒服的多。


    還是自己老婆懂自己,要是換成別人給他倒水,十有八九就是泡茶倒開水,他才喝不下去。


    江小鬆心中默默感慨,再望望四周熟悉的環境,緊繃著的身體逐漸緩下來。


    忽的,廚房玻璃門推拉的聲音進入耳邊。


    “小鬆啊,吃飯了。”


    王慧賢端著兩盤菜走了過來,招唿他吃飯。


    但一聽到她的聲音,江小鬆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一瞬間站起來。


    “坐下坐下,該吃飯了,嚐嚐阿姨的飯怎麽樣。”


    饒是王慧賢語氣祥善,他也還是站著舉措無措的,讓她心裏有些奇怪。


    伊依也端著米飯過來,見到江小鬆局促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走過來,笑意吟吟地開口。


    “哎呀,不用幫忙,你吃飯就好,就那麽兩盤菜。”


    王慧賢看他樣子也以為是這樣,也笑著點點頭:“好孩子,你安心吃飯就行了。”


    伊依放下手裏的飯,給他指指後麵:“洗手池在那邊。”


    “哦,哦哦哦。”


    江小鬆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反應有點激烈了,趕緊去洗手,她也跟著排在後麵。


    “一見到丈母娘就這麽緊張?”少女在他後麵壞笑。


    水流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掩蓋著她的聲音,客廳的王慧賢還在端剩下的菜和湯,並沒有察覺異常。


    而他聽到後隻是耳朵紅一下,卻裝作沒聽到,洗完手用力甩甩立馬跑路。


    伊依笑笑,不急不躁地洗幹淨手,擦幹後去飯桌邊。


    飯桌一麵靠牆,三麵可以坐人,江小鬆已經坐下,她便有意無意地坐到他旁邊。


    等到王慧賢迴來把剩餘的飯菜都端上來後,她就正好坐到他的對麵了。


    “小鬆,快吃飯,嚐嚐阿姨的手藝。”


    王慧賢人很熱情,但江小鬆本來就心裏有鬼不敢直麵她,現在又被迫要跟她麵對麵坐,壓力倍增。


    而一旁的幕後黑手表情卻波瀾不驚的,好像一切與她無關,她甚至還在偷笑。


    見江小鬆遲遲不動筷子,身體還繃得硬直,王慧賢擺手笑道:“不用那麽拘謹,以前我跟你媽媽是同事,都在舊廠街上班,那時候大家還都住一片地方,你跟依依應該小時候也該認識才對。”


    “啊?”


    江小鬆吃驚,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於是悄悄側頭看向伊依,但她卻視若無睹似得沒有迴應。


    王慧賢繼續說:“所以啊其實我們都是熟人了,不用那麽緊張。”


    “是啊。”這時伊依也笑嘻嘻地開口:“那麽緊張兮兮的做什麽,就當這裏是你家,把我媽當成你媽就成。”


    “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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