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看向南奕的眼神,帶著深意。


    轉劫化劫之術,施術對象,需要與施術者有著一定聯係。


    血親耗盡後,地階修士若要繼續轉劫化劫,多是建立教派,發展教徒。


    而南奕眼下傳武,其實也是走在了這條路上。


    南奕思索片刻,問道:“師兄,陸少煌轉劫陽武者,具體可有說道?”


    “陸少煌身上災厄,應是陽氣旺盛,陽根不落;而後命途多舛,易惹災禍。”陶知命嘖嘖道,“他求細水長流,每位陽武者隻得些許災厄。結果,前者不僅不被視作災厄,還反令不少武夫心動。至於後者,陽武者自相殘殺,正是應了此災作祟。”


    南奕啞然。


    如果是陽根永恆不落,如陽頂天一般,自然算是災厄。


    但陽武者若隻是分得一絲災厄,最多算是陽根難落。對某些人來說,未必是災厄。


    隻不過,修《九陽魔功》者注定會與殺戮為伴,或殺人,或被殺,難得善終。應當沒人會為了陽根難落而主動成為陽武者吧?


    得知《九陽魔功》現於郡城,南奕提前從誠友書店離開,一邊趕迴住處宅院,一邊以定位符通知郭來。


    郭來匆匆歸宅,欲向南奕匯報《九陽魔功》之事。


    “此魔功我已知曉。你且長話短說,說下郡城此時境況如何。”南奕抬手,示意郭來不必再細說來龍去脈。


    郭來便沉聲道:“魔功幕後之修士,當是陸少煌。他於城中各大武館廣傳魔功,將諸多武夫,全數化作了陽武者。”


    “各武館內部,尚勉強保持著同館情誼;但不同武館間,卻是連番爆發血戰,死者不少。眼下,二陽、三陽武者比比皆是,四陽、五陽為數稍少,最高的則似已至六陽。”


    南奕疑惑:“武安卒難道沒管?”


    “有管,已將城內動武殺人之陽武者,盡數關押入獄。如若不然,此時怕已殺出了九陽武者。隻不過武安卒近日,大多在郡城外環搜查詭靈蹤跡,內環人手不足,反應不及,還是讓各武館死了不少武者。”


    南奕默思片刻,忽道:“郭老,且把手伸來。”


    郭來伸手。南奕輕捏其腕,感應郭來體內武種,將最新悟得的真氣法門刻入其中。


    待南奕鬆手,郭來稍加感知,頓生異色。


    郭來本身修行功法,名喚《原血戰法》,可以獸血為引,接引原血源炁,修持感應、攻伐、爆發三類術法。


    除去不得不啖生肉飲生血外,就散修功法而言,還算不錯,沒有太多戒律禁忌。


    而南奕新傳給他的內功心法,脫胎於《奕經》,卻可名為《原血經》,能修出原血真氣。


    於郭來而言,內力幾乎無用。隻是為替南奕傳武,他才稍加兼修。


    可真氣,卻與內力不可一概而論。


    “此乃真氣,比尋常內力更勝一籌,可抵法力神異之百一。後續你可於郡城奕武者中,擇契合原血源炁者,授其法門。”


    “等真氣積累起量,直接用來鬥法自是不足,卻可與法力相融,更易掌控。”


    真氣染自源炁,與相應法力同源,自可相融。雖說相融之後,術法威能照舊,並無變化,但掌控更加隨心,亦算是優點。


    而且,還能使修行功法帶來的災厄,烈度稍緩。


    比如郭來,原本每過數日,就得啖生肉飲生血。但修成原血真氣後,隨著真氣壯大,就能吃上九分熟乃至七分熟。


    不過,修士修真氣,可以自行接引源炁於特定穴位,引而不納。但奕武者修煉,卻非是讓其接引源炁,而是觀想。


    如《原血經》,便是讓奕武者觀想郭來,借以修成原血真氣。


    郭來麵現異色。


    是因為他瞬間想到,南奕悟出真氣法門後,終於可以將修士也納入奕武者傳武環節中。


    這般架構,已然可以建立教派。


    南奕看出郭來心思,沉聲說:“教派一事,容我後續三思。今晚,卻是先去趟武安監,爭取早日解決魔修陸少煌。”


    陸少煌鼓搗出《九陽魔功》,挑動武夫自相殘殺,實際上也是在敗壞南奕內功口碑。


    畢竟,普通人隻知《九陽魔功》也是內功,卻未必知曉其並非出自南奕,乃是盜版內功。


    南奕暗惱不已。


    此前永恆明火教折騰《福報》,未經他允許,便盜文擴寫駱駝祥子,已然有些令南奕不爽。


    現在,陸少煌又搶先冠以九陽之名,鼓搗出《九陽魔功》,敗壞內功口碑,更是令南奕氣惱。


    於是,南奕決定今晚去趟武安監,了解抓捕工作進展,看看能否幫上什麽忙。


    由於提前用了定位符表明前來報到之意圖,南奕至武安監時,武達亦在。


    武達笑著打招唿道:“南小哥,數日不見,修為又有精進呀。”


    其實南奕這幾日道行上暫無精進,但他受邀參加秦家茶會飲下悟道茶一事,武達有所耳聞,故而如此開口,稍加恭維。


    南奕略作寒暄後,直問:“魔修陸少煌猖狂,今日竟在城中散布《九陽魔功》,引動武夫騷亂。不知武安監可有手段,能治他一治?”


    武達應道:“小哥稍待,三位百戶與六位旗長,已去各大書院求取相應詭器。等詭器就位,便能全力抓捕陸少煌。”


    詭器詭異,若不慎流出,被凡人拾得,危害未必小於詭靈。所以,公家詭器隻要平時不會用,都會收容於各個書院中。待需用時,再行取出。


    武安監這次,可以說是動了真怒,除監主之外,三位百戶及麾下旗長全數出動,還去九大書院分別求取詭器。


    約莫等了半盞茶功夫,賈維豐手持蓮花寶燈,最先趕迴武安監。


    見南奕已至,正好奇看向蓮花寶燈,賈維豐略微解釋了兩句:


    “城中魔修,尚有同夥在城外,屏蔽天機,難以直接推算蹤跡。我等近日,也多是在以搜捕擊殺詭靈為主,並未將重心放在魔修上。”


    “但陸少煌此子,著實太過猖狂。不思逃離郡城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散布魔功,挑動凡人自相殘殺。”


    “既如此,給臉不要臉,隻能將其緝拿歸案。若敢拘捕,直接擊殺。”


    此前,雖說郡守有下令,盡量緝拿永恆明火教滯留郡城的蛻凡魔修。


    但武安卒中,蛻凡修士不多,一個比一個顧惜性命,自是不肯當真全力抓捕魔修,不約而同地全都把搜捕重心放在詭靈上。


    他們隻盼著魔修識趣,會在封城令撤掉後,悄然逃離南天城。


    卻不想,陸少煌一點也不識趣,非但不逃離南天城,還在城中滋生事端。


    這就令武安監眾人,恨得牙癢癢。


    十四號那日,魔修襲擾,南天城大亂。但再大的亂子,都是源於郡守玩火,非得趁機做掉趙家,任由魔教施展手段。


    是以,武安監料理後續時,隻做分內之事,並不玩命。


    但今天,魔功之亂,卻是武安監失職,會被郡守問責追責。


    同樣氣惱不已的武安監眾修士,二話不說,決定傾盡全力,直接拿下陸少煌,好叫魔修知曉,沒有築基修為,就別在郡城裏浪。


    “陸少煌許是仗著天機被屏蔽,行事猖狂,當真不將我等放在眼中。然,天機好屏蔽,因果卻難消。”


    賈維豐略有些咬牙切齒。


    前有值守南天塔,卻被陸少煌以人心怒火引爆炸藥包;後有緝捕詭靈魔修期間,卻叫陸少煌挑唆諸多凡人自相殘殺,堪稱失職。


    賈維豐現在,隻想殺了陸少煌。


    此時,其他百戶與旗長,也陸續趕迴。


    很快便有武安卒,呈上今日摘自陽武者之陽種。


    封印的陽種,落入蓮花寶燈,很快便使蓮花寶典其中一麵花瓣綻放起光亮。


    蓮花寶燈,顧名思義,乃是八麵花瓣,組成蓮花之燈身。


    此燈,出自戮魔書院,可循緣索跡。


    而陽武者體內陽種,不僅脫胎於天賦「火獨燃」,本身便能相互感應,更是陸少煌與一眾陽武者因果源頭。


    隻將陽種倒入蓮花寶燈,便能立馬亮起一麵,指向陸少煌當前方向。


    接著,根據亮度強弱,亦能大概確定陸少煌距此遠近。


    武安監三位百戶、六位旗長,再加數位蛻凡期的兼職行走,開始動起來,接連用去數張今日下午方才繪製成、效力正強的匿息符、匿形符——


    其他養氣期的武安卒,在蛻凡圓滿的陸少煌麵前不堪一擊,也就沒讓跟著一起行動。


    至於南奕,有著郭來作為護道卒。賈維豐也就沒說什麽,隻讓南奕別跟得太近,免遭鬥法波及。


    然後,趁著天暗後大部分凡人皆已歸家,幾位蛻凡修士,隱去氣息與身形,直奔陸少煌而去。


    南奕等了半盞茶功夫,也開始趕去蓮花寶燈之前所指方位。


    …………


    武安監眾人,匿息匿形,不漏蹤跡,彼此之間其實也不易察覺,全靠神識溝通未曾有斷。


    執蓮花寶燈的賈維豐,走在最前。


    靠著蓮花寶燈指引,行至城北街巷某處時,寶燈已從一麵亮起,變為八麵全亮。這意味著,僅論方位,已與陸少煌重合。


    於是,詭器循緣索跡之效,進一步發揮,直接令賈維豐識海之中,可以不須神識探查,便能直接時刻感應鎖定陸少煌方位。


    與此同時,詭器災厄生效,亦讓賈維豐與陸少煌,結下不死不休之緣,至多三日,必死一人;相互鬥法,招招暴擊。


    隻能說,陸少煌這次,著實是激怒了武安監,逼得眾人開始發狠玩命。


    賈維豐感應到陸少煌正在街巷下方下水道空洞打坐修行,連忙傳音他人。


    其他人並未放出神識去探查,以免暴露。


    開始做起準備工作。


    先是一人,取出逍遙書院收容之玄黃法球。


    此球,實為玄黃兩色各占一半球,並有八道白痕均刻於球麵。半球可旋轉,使兩方球麵之白痕,連貫一體,即可展開方圓十裏隻進不出之玄黃法域。


    隻不過,每用一次,便有一道白痕虛化近淡,須得修士手捧法球禮敬玄黃星君,持續三百六十天,一刻不停,周而複始,方可恢複一道白痕。


    而此刻,玄黃法球,已有四道白痕虛化近淡,卻是近日為抓捕詭靈,已經用了數次。


    接著,又有手持一柳枝者,表示自己已準備就緒,隻等發號施令,便能立即出手護住方圓十裏之百姓。


    此柳枝,非是凡枝,出自長青書院,可庇護他人,代為承受傷害。


    修士鬥法,若欲以此柳枝轉移術法威能,撐不得兩下,並不實用。但若隻是用來庇護一眾凡人,代為承受術法餘波,倒是堪用。


    而後,又有一女百戶,即裴家姐妹之母,取出陰陽兩意鏡。


    此鏡,平時可用來輔助門中弟子,修成一體雙魂。但全力施為,亦可用來削弱敵人,令陸少煌心生二意,兩個意識想法相左,互相幹擾。


    代價則是,女百戶後續,自個也會三心二意一段時間,難以堅持一念不動搖。


    其他幾人,詭器效果非是先手,隻屏息開始默運法力,時刻準備施展術法攻敵。


    裴母問清陸少煌具體方位,待玄黃法域展開同時,瞬間催動陰陽兩意鏡,穿透虛空,以一道鏡光直接照向陸少煌。


    其他人動作也不慢,隻是術法之速非是光速,落在了鏡光之後。


    陸少煌正在打坐,消化顧永擇道行饋贈,並暗歎南奕內功心法之思路新奇,竟能將轉劫化劫之術也給捎帶上。


    陡然卻有一道鏡光落在他身上。


    陸少煌心中一沉,雖不知鏡光究竟有何異效,亦是拔身便起,欲化虹遁走。


    奈何,有修士手捧狀紙,訴曰:“魔修陸少煌,殘害百姓,罪孽深重,當判生受千刀萬剮之刑。”


    此乃坐忘書院之斷罪狀,言出法隨,斷罪於人。


    其目的,非是當真會有千刀萬剮之術隨之落下,而是判陸少煌生生承受。


    一旦陸少煌生出他念,便會幹擾其施法。愈是與生受刑罰相左,比如遁法遠逃,幹擾之力愈重。


    陸少煌一個踉蹌,竟沒能展開遁法化虹而去,隻得重新雙腿落地。


    所幸他藏身下水道,隔著土層,能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的術法,都是隔空作用,多為削弱或控製之術。


    攻伐術法要遲上一息趕至,陸少煌還來得及應對。


    純火焚金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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